她了。
从此之后,纵使她宋瑾花容月貌,于高渐离而言,也毫无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城尖径昃
瑾娘拎着一桶水,摇摇晃晃走上咸阳宫的阶梯。
水从木桶的边沿溅出来,弄湿了瑾娘的鞋子和裙裾。
天才蒙蒙亮,六月份差不多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了,早晨的风却颇有些凉意。
她抬头望着咸阳宫被宫阙楼阁切割的天空和黑色旗帜,心头倍添压抑。
她觉得脚后跟隐隐作痛,忍不住蹲下身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阿房宫赋》中说,有六国的嫔妃来到咸阳后,三十六年都不得见始皇;而她宋瑾穿越过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酒馆老板的女儿,不仅见到了嬴政,而且因为一曲筑歌为他所赞赏,故而编入宫中乐府,留咸阳宫中,专击筑给始皇听。
然而不幸的是,她不觉得自己幸运。
如果可以选择,她还宁愿是燕国宋子城中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高渐离在城外桃林中教她击筑,星月高悬,微风和畅。
不知道现在高渐离又在哪里?
他的眼睛瞎了……
一想到高渐离,瑾娘觉得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那样,分不清是心疼,焦灼还是恐慌。
她坐在阶上休息得差不多,又拎起桶继续吃力地往台阶上走去,嘴里哼着电影《悲惨世界》中的插曲《worksong》。
住在咸阳宫中,相当于生活在嬴政鼻子底下,远不及燕宫中的懒散闲适。
宫中规矩甚多,遍地都是事儿妈,弄得人不得自由。
若哪个宫女敢跟燕宫公孙沐一样没事就趴在琴案上打瞌睡,或者学阿瑞动不动就拉着人讲鬼故事,在这咸阳宫中,腿估计都要被打断了。
入咸阳宫第一天,瑾娘便被教管新宫女的女官以“衣裳不整,行为不端”
为由责骂个狗血淋头。
她心里明白,根本就不是她衣裳不整,行为不端,而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女官是秦国人,看年纪也到了更年期,资历挺老,宫里的宦官见到她都要毕恭毕敬地叫句“华夫人”
,她的存在相当于古静上高中时的政教处主任欧巴桑。
用古静自己的话来说,甫进宫的这顿骂,“骂得翔流了一地”
。
如果光骂也就罢了,这宫中还有种老少咸宜的体罚项目,即弯腰,双手往上扳脚尖,膝盖不得打弯,否则乱棍笞之。
瑾娘有幸领教了五分钟,眼前发黑,差点学习前世古静的死状,大脸朝下扑倒于地。
开始瑾娘还觉得苦,晚上睡觉时,想起前世古静的种种,总有忍不住流泪的冲动,然而她却又想,高渐离失明,定然会更苦。
宫中钟鸣,已至卯时。
她拎着水桶走回宫室之中,同室而住的三名宫女都有些嗔怪:“瑾娘,你提水也太慢了。”
瑾娘说:“初来乍到,瑾娘不太识得宫里的路,各位姐姐勿怪。”
那几名宫女也不再说什么,分舀了桶中的水各自梳洗打扮去了,瑾娘也加入到了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的大队伍中去了。
用过早上哺食后,瑾娘便盘腿坐在廊下练起筑来。
咸阳宫中虽也有女乐师,倒俱不如瑾娘练琴刻苦。
不是说她真对音乐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是她一停下来,华夫人很有可能就来找茬骂她。
真烦这个更年期的老女人。
日上三竿,有宦官从走廊彼端走过来,木屐敲在木制地板上,笃笃的声音让她想起李斯特的《钟》。
她待那人走近了,方转过身去,直腰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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