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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校场离城不算太远,阿殷待得身上汗稍微收了些,重新裹了貂裘在身,一路疾驰回去。
到得住处,也顾不得喝茶润喉了,径直脱了外裳,请那两位丫鬟送了些热水进来,将满身腻汗尽数泡走。
激烈角逐后,身上的疲累也在热水中驱散,阿殷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没想到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她竟会打出满身的热汗。
更没想到,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打球,棋逢对手的时候,竟是如此过瘾痛快!
泡完了穿好衣裳,走出去才见桌上多了两盘糕点。
门口侍立的丫鬟过来为她斟茶,道:“隋小将军说姑娘打完马球必定饥饿,先用些糕点充饥吧。
她还说姑娘在咱们这里的时间不长,今儿既然得空,该去街上多逛逛,瞧瞧本地风光。
姑娘若是有意,只管去都护府里找她就好。”
阿殷被说得心动,匆匆拿糕点充饥果腹,便往隔壁去寻隋铁衣。
对于这位名闻京城的女将,阿殷满心都是佩服景仰,加之两人性情投契,将巩昌城内最有意思的街市逛下来,收获颇丰。
从兵器铺中锋锐精悍的短刀,到首饰铺里造型有趣的北域钗簪,乃至当地特有的糕点美食,阿殷即便极力克制,待得最后看向随从的军士时,也有点惭愧了——
两名军士,每人身上叠叠串串,竟各有二十来个包裹。
也不知将来会不会被传作笑谈。
阿殷顾不上那么多,同隋铁衣满载而归,回府后又将那两名军士重重谢了。
此时月上柳梢,站在中庭抬头望去,比别处更见爽朗明亮。
阿殷今日出去逛街市,动静闹得不小。
她与秦姝和如松路上同行,如今又同住一处,总不能闷声不吭的独吞了,遂挑了几样糕点和有趣的小玩意,送去给她母子二人。
秦姝含笑谢过,感叹几句她和隋铁衣投缘也就罢了,倒是如松十分喜欢,缠着阿殷问清楚怎么玩,便自玩耍去了。
而在另一头,浓烈的酒气从破开泥封的酒坛散逸,火上架着的羊腿滋滋冒着油,香气四溢。
后晌的骄阳斜挂,照在宽敞的院落。
隋彦取了半尺长的弯刀,割下已然烤熟调味过的羊肉递给定王,已被风霜雕刻了皱纹的脸上挂了笑意,“这么说,陶靖这女儿,倒是跟临阳郡主截然不同了?”
“临阳郡主只知倚仗姜家势力骄横跋扈,陶殷却愿意舍下京城富贵自谋出路,不肯坠了志气,很难得。”
“既然要做侍卫,身手如何?”
“身手在同龄人里十分出色,加上应变机敏,假以时日,恐怕能赶上常荀。”
定王因喝了酒,又是在舅舅跟前,言语之中掩不住的激赏。
赶上常荀吗?隋彦心领神会的笑了。
常荀的身手确实是很不错的,不过自家女儿隋铁衣的身手已然与他不相上下,早几年的时候,甚至还曾打败过他。
当年定王也曾在旁观战,瞧见隋铁衣的身手英姿,虽也赞叹,却全不似今日这般发自内心、流露于神情。
再论定王所说的不坠志气,隋铁衣身为女将率兵守卫疆土,难道就比陶殷差了吗?
陶殷这点本事就得定王激赏,恐怕背后还有旁的缘由。
而这点不合常理的缘由,隋彦思来想去,只觉得——他这外甥被那貌美独特的姑娘吸引了。
这是好事,隋彦自然高兴,满了两碗酒,自己先端起一碗,“上回收到家书,宫里谨妃娘娘想把太师的嫡长孙女给殿下做正妃,她的出身不低,教养想必也很好。
怎么殿下就辞了?”
“无趣。”
定王举碗饮了两口烈酒,辛辣刺激的酒液一路从喉咙烧到胃中。
这酒自东襄传来,在北庭极受欢迎。
酒不算太浓,喝上十碗八碗也不见得醉,只是够辣够烈,在严寒冬日拿了陶碗喝,比玉杯中的绵软香酒爽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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