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头,双手捏着衣角不住的卷着,沈砚行目光落在他手上,立刻就知道他很紧张。
只是在紧张什么,他又不得而知,只听盛穰关切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男人没说话,支支吾吾的,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盛穰忙拉住他往里带,“哎呀,先进来喝口水,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
男人被拉了进来,沈砚行把手里的盒子揣进西裤的裤兜,也跟着过去,坐在了桌边,替他们各斟了一杯茶。
等他喝了茶,盛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对了,东西呢?”
他的急切明显让男人有些难以适从,他舔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着,面色先是变白,继而又通红一片。
沈砚行端着茶杯,垂下眼去,不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男人打破这种尴尬,“我……盛老板,你听我解释……”
盛穰点点头,执起公道杯给他续了杯茶,示意他继续说不要停。
“是这样的,盛老板。”
男人叹了口气,“昨天呢他们来追债,我说明天我就卖了那杯子就有钱了,他们说不行,说是上头有人来查,老板要出去避风头,让他们把钱都收了,我实在没办法,求他们通融通融,他们就说你不就是卖那破杯子吗,我们老板有个熟人,也是搞收藏的,要不你卖给他,今天要是还不上钱,就得把一只手给他,我实在是……”
男人说着眼睛都红了。
他顿了顿,伸手抹了把脸,继续道:“于是我就那个给那个人了,钱都给了他们,回去的时候我手机摔在地上,被人家踩坏了,所以我……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盛老板,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
“买家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沈砚行抬起头来看过去。
男人哦了一声,忙道:“我不认识他,这是第一次见,只知道他姓翟。”
沈砚行点点头,心里虽然遗憾,但也不觉得非它不可,“没事,你的事解决就好,还麻烦你跑这趟。”
男人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说完这些话后连水都不肯喝了,立刻就要走。
盛穰和沈砚行都没有留他,只客气的让他路上小心,然后就看着他出了门,身影从门口左侧离开。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盛穰无奈的扒扒头发,一手叉腰在原地转来转去。
沈砚行笑笑,“算了罢,就算是寿州窑出的黄釉碗,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又不是什么立件。”
盛穰叹着气,他知道沈砚行是在安慰他,却也无可奈何。
沈砚行心里挂念的事终于以这样一种让人觉得遗憾的方式结束了,他开始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看看,这里毕竟有个现在都还在烧制的寿州窑,应当有不少不错的东西才对,哪怕只是一套精致的餐具呢。
他低下头去,碰到了裤兜里的锦盒,心思一动,他打开了手机,可是先看到的,却是叶佳妤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穿着白底绣梨花的交领上衣和浅绛色百褶裙的年轻女郎,一头青丝低绾成髻,发间的银色梅花隐隐若现,耳边的称心如意耳钉上的珍珠坠子贴在她脸颊边上,正弯着眼角看向镜头。
他的目光忽的柔软了下来,什么正德年间的黄釉碗,再如何值钱难得都不如她这一笑。
沈砚行拨通了电话,听见她那头有人在说话,“你们还吃不吃了,不吃我就都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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