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若有所思,问丫鬟:“听见英姐说什么了吗?”
阿金回说:“五小姐把人赶出来了,离得远,外面风又大,张妈妈听不清里头说了什么,就听见九少爷呜呜哇哇的哭声。”
卢氏嗤笑,“英姐瞧着不言不语的,我只当她和月姐一样是闷葫芦,没想到她还挺有本事。”
傅四老爷摇头晃脑,笑着说:“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英姐是我的侄女,她像我!”
卢氏笑骂,“我们在说英姐呢,你又往自己脸上贴金!
只听说过外甥像舅,没听过侄女像叔叔。”
她放下笸箩,试探着问,“官人,您不管管?英姐是妹妹,启哥是男伢子……”
“管什么?”
傅四老爷脱下外面穿的道袍,飞快钻进暖被窝里,“我巴不得英姐刚强一点,她才是大哥的女儿。
启哥太娇气,确实该让人管一管。”
卢氏笑了笑,出去吩咐丫鬟阿银,“把我匣子里那对鱼戏莲纹的金手镯拿出来,明天一早你拿去给英姐。”
“太太,拿那对圆的,还是扁的?”
阿银问。
卢氏解下乌绫抹额,低头想了想,“就拿扁的吧。”
傅四老爷闻言,双眉挑得老高,枕着手臂问,“那不是你留着给月姐的么?”
卢氏脱鞋上床,捶捶酸痛的肩背,“英姐可怜见的,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瞧见了也心疼。
月姐不缺这个。”
她推推傅四老爷,“官人,月姐的事有眉目了?大房的三太太怎么说?”
傅四老爷皱眉道:“以后别提这事了,苏桐是大房养大的,二少爷说他这次下场一定能考中秀才,想和他结亲的人家太多了,连知县家的舅爷都打听苏桐定亲了没有,大房至今没松口,我看他们肯定想招苏桐做女婿。”
“大房想把媛姐许配给苏桐?”
卢氏有些泄气,“媛姐是我们傅家最标致的女孩子,人又大方,月姐确实比不上人家。”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傅四老爷抬手放下床帐,“黄州县的好儿郎多的是,月姐还小,慢慢挑就是了,不急。”
卢氏白傅四老爷一眼,“你们男人懂什么!
挑女婿得赶早,门当户对的小郎没那么好找。
等你真急了,田里的好稻谷早就割过一茬,只能拣点没人要的稻穗。
到时候你又得抱怨我这个当娘的没早做打算。”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傅四老爷,心里暗暗思忖:苏家孤儿寡母的,全家靠族长三老爷养活。
听三老爷平时露出来的口风,没有把苏桐当上门女婿的意思,苏桐是有出息,可太穷了。
媛姐相貌出众,大房的三太太心高气傲,一心想把媛姐嫁到官宦人家去,瞧不中苏桐。
而傅家对苏家有恩,苏母早就说过媳妇要从傅家小娘子里挑,月姐年纪正合适,这桩婚事未必不能成。
次日一早傅云英起床练博戏,芳岁捧着一对寸阔的扁形金手镯拿给她看,“小姐,刚才四太太让人送来的。”
韩氏见了金手镯,眼睛都直了,翻箱倒柜找带锁扣的匣子,啧啧道:“这是好东西,我就看见卫所千户家的太太戴过,娘帮你收起来,留着给你当嫁妆,弄丢了娘得心疼死。”
傅云英拦住韩氏,“娘,别忙活了,一会儿要去祖母房里,给我戴上吧。”
她听王婶子说过,家里两个婶子人都不坏。
三婶憨厚,不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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