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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维哲轻车熟路,领着杨中元进了其中一间屋子,身后跟着的小厮手脚麻利端进来一壶热茶,然后又快速退了出去。
“尝尝吧,今年新下的雪芽,很是香甜。”
程维哲的双手修长洁白,倒茶的手势优雅,似乎十分熟练。
杨中元没有端起茶杯,他只问:“阿哲,我记得你家是做米行的,你怎么来开起了茶铺子?还是……”
后面的话杨中元没继续说下去,程维哲却也听懂了。
他们程家是整个洛郡最大的米行,在各地都有分行,程维哲这位正正经经长房正出大公子,无论怎么样也应该继承米行的生意,而不是在城北这样的平民区开茶叶铺子。
程维哲笑起来,却淡淡回答:“这事一言难尽,你不觉得开茶铺子也挺好吗?”
见他不愿意说,杨中元也没勉强,心里一动,想了想还是坦诚说:“我盘下了你隔壁那间铺子,过一阵子我就要带着我爹搬出来,到时候还要程大老板多多帮扶。”
程维哲一瞬间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点头道:“我都说了你是我弟弟,到时候帮你忙是自然的,这巷子尽头的医馆大夫手艺十分了得,到时候我和你陪泉伯父去看看脉,说不定几服药就好了。”
弟弟吗?杨中元嘴角扬起笑容,他端起紫砂茶杯抿了一口,新茶也确实十分甘甜可口,便说:“好,阿哲,到时候要麻烦你了。”
见他笑了,程维哲心里颇有些高兴,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头发,笑说:“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不记得小时候流着鼻涕追在我身后叫哲哥的事情了?”
“我没有!
你别胡说。”
杨中元听他似乎要把小时候的丑事都说一遍,忙站起身唬他一句,转身出了房门。
程维哲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不高兴,只好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好了小元,我跟你开玩笑的。”
杨中元没有回头,只低低回了他一句:“阿哲,我家里还有事,过几日还要忙铺子里的事情。”
“小元……这么着急吗?”
“恩,我先走了,谢谢你的茶,”
杨中元顿了顿,偏过头道,“我很高兴,回来就碰到你。”
他说完,没有理会程维哲的挽留声,径直出了茶铺,往旁边的空置的铺子走去。
兴许是熟悉杨中元的性格,程维哲并没有追出来,倒叫杨中元松了口气。
他站在那铺子门口往里张望,见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剩下,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那一年他五岁吧,第一天上学堂是程维哲领着他,他们岁数相当,程维哲启蒙早,因此在学堂里对他一直都很容忍关照,除非被他气得不行,是万万不会跟他打架的。
那时候他年纪也小,有次被同窗哄骗追着程维哲喊哲哥,说将来两个人要一起考功名,做大官。
那些年的过往他都已经不太记得了,却惟独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他记得当时程维哲还跟他拉钩钩,说要努力读书,好好做学问。
是的,程维哲从小就学问好,他读书比学堂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用功,这些年里,杨中元每每想起他,总认为他现在已经在什么地方做了官,为百姓造福。
可如今,程维哲却在这样一个小铺子里讨生活,而他早已经没在读过书,之乎者也经史子集几乎一窍不通,是个彻彻底底的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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