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惜微微侧头,瞥到一抹明黄,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起身:“父皇!”
云珠也颇为惊讶,连忙屈膝:“皇上吉祥。”
雍熙帝温柔笑着,微抬手臂。
舞惜起身熟稔地挽着雍熙帝的右臂,看向秋月,薄责道:“秋月,父皇来了,也不通报!”
说着扶雍熙帝到窗边的横榻边,又拿了鹅羽软垫,方才扶雍熙帝坐下,吩咐道,“秋月,沏一盏茉莉牛乳茶来。”
雍熙帝笑着看她,道:“朕喝着你送来的茶,饮水思源,又见今晚月色不错,就来看看你。”
雍熙帝如是说着,其实是因为赵德回禀,毓秀宫内最先传出消息,说乌桓前来求娶六公主,如今宫中人人皆道六公主即将和亲。
雍熙帝担心舞惜想不开,于是漏夜前来绛紫阁,没成想听到这样窝心的一句话。
不一会秋月就将茶沏好了。
舞惜接过来,双手递到雍熙帝面前:“父皇,已入夜了,喝点牛乳最能安眠,且茉莉养胃安神、消除疲劳。
您此时喝最合适不过了。
八分热的茶,也是您素日喝惯了的。”
笑着看她一眼,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雍熙帝赞道:“果真是八分热的。
你如何得知朕只喝八分热的茶?”
舞惜低头笑答:“有一次女儿去明光殿,无意间听赵公公训诫小桂子,说他给您沏的茶不是八分热。”
雍熙帝唇角愈发柔和:“也是你有心了!”
舞惜绝口不提和亲一事,面上也没有显露任何悲伤和怨怼,只将平日里的趣事选了一一讲给雍熙帝听。
而她越是如此懂事,雍熙帝就越是不舍将她远嫁和亲。
末了,舞惜将雍熙帝送到殿门口,细细嘱咐了赵德,方才放心。
雍熙帝走了没几步,复又折回:“舞惜,关于和亲……”
难得的,雍熙帝也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
舞惜嫣然一笑:“如今朝事繁琐,女儿不比男子能为父皇分忧。
若真能以一己之躯为父皇解国事之忧,女儿愿意。”
雍熙帝审视她良久,方才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待他走得远了,云珠方才扶舞惜回寝殿,一路寂寂无语。
舞惜躺在床上,想着历代公主远嫁和亲,想着“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想着昭君、文成公主……似乎自古身为皇家宗室的女子,最不济的就是走和亲这条路。
这也难怪,古代女子出嫁时尚小,自幼身为皇亲贵胄,锦衣玉食长大,冷不丁要背井离乡,远嫁异地,换谁也无法欣然接受。
可是……
自己这一世,本就在情爱上没有了指望,嫁谁不是嫁呢?何况身为宗室女,婚姻一事本由不得自己,今日不和亲乌桓,日后必定也逃不掉政治婚姻。
既如此不若成全流嫣的少女之情。
想想那骄傲如孔雀的流嫣,再怎么排斥自己,到底也不是作恶之人,何况十五六岁的年龄,若真嫁去了乌桓,还不伤心死了?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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