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当然是了解女儿的,见她生气了,便道:“母亲自然是知道你的,呼烈儿便是再好,你也不会看上,那样的人名字和你放在一道,都是辱没了你。”
“女儿行得端正,自问问心无愧,所以不惧别人的风言风语,可是为何连母亲都这样说。”
“可是女儿,你不觉得你对他未免过于在意了么?”
长公主微微一叹,道。
“母亲,你一声令下,肯为你去死的人多不可数,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死士。”
张纤低声道。
死士,这已经不是普通家奴的概念,长公主私下圈养勇士,能算心腹死士的,也不过数十名而已。
“呼烈儿血统混杂,北狄那边容不下他,大昭这边他也根本没有前途,他不能做官,无法经商,没有背景,连一块自己的土地都没有,空有一身武艺,他只能给人当奴仆,而本郡主,则是他最好的选择,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留着?”
张纤反问。
呼烈儿有北狄血统,所以很难入仕,商人都有地域性,大多排外,所以他也很难经商,除非他愿意过着与世无争的山野生活,否则他若是想在外头生存,生存得更好,只有跟着一个愿意收留他的主子。
“我用心养着他,从建安到安阳这一路,他已然信任了我,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死士,你问我为什么在意这样一个人,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因为他值得。”
张纤将呼烈儿解释为一件财产,她的想法,长公主能够理解,却并不赞同。
女儿和她不一样,她已经被高高的架了起来,只能坚强,不能倒下。
都说当皇帝的是孤家寡人,果不其然,皇兄年纪越大,疑心越重,如今对她也有所怀疑,如果倒退十年,张纤这案子,还会像现在一样真得去审吗?
说什么公正严明,皇兄做得不公正不严明的事情多了去,现在这样作态,其实,不就是已经和她离心了吗?没有偏心,本身就说明了皇兄的态度。
只是现在,她不能进,不能退,不能太强,亦不能太弱,她已经身不由己。
所以,她不希望女儿像自己这样,女人太惹眼,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说她还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期待,就只是希望她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嫁给一个能够包容她的男子。
女人一生的意义,便如此就够了。
看着面前年轻气盛的张纤,长公主已经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只怕要争论起来,这些事以后再慢慢灌输好了。
于是,长公主转了话题,却不想,没说上两句,张纤又和她吵了起来。
本是说着韩家的事,因张纤如今是恨韩家入骨,不免多念叨了一些怨恨的话:“……这韩家都是一群什么人,太猖狂了,我就不信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去!”
不光怨恨韩家人,连她舅舅当朝的皇帝,也被她埋怨上了。
“皇帝舅舅为什么还要大理寺来审,事情还不清楚吗?难道我会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说什么我行为不检,真是荒谬,难道我会放着堂堂郡主不当,犯下那种蠢事么!”
话也不是那么说,大多年轻的姑娘家,思想总是单纯的,虽然张纤不是那种女子,却是有些女子,哪怕是大家闺秀,也有经不起引诱的,古往今来,这种事例也不少,可算屡见不鲜了。
而张纤是最要脸面的,要她放弃优越的生活,和郡主的高贵身份,那简直是恶梦般的事情。
这也就是长公主对她放心的原因。
不过另一方面,张纤似乎已经很敏锐的感到了皇帝的态度,正在悄然改变,只是没有细想下去罢了。
长公主心里,其实对女儿也很有些想法,之前一直积压,不免偶尔就会有所流露,于是她也说了:“你若是不是那么任性,也就不至于发生这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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