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女莫若母,长公主见状,道:“这里人太多,都快喘不上气了,丰娘,你留下来给本宫抹药,其他人都退下吧。”
这丰娘是长公主的亲信,是她在宫里时候就侍奉她的侍女,身上有女官品级,不必寻常女侍,就连张纤小时候都是她带大的,于她长公主就没了那么多忌讳。
其他人包括侍奉张纤的丹寇都退下了,屋子里只剩张纤、长公主和丰娘三人,丰娘半跪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用鹅毛往公主脚背上抹药。
张纤对养了自己一场的丰娘也很有感情,既然长公主都不避讳她也没什么避讳的,她见人都走了,这才压低声音问:“母亲,你叫我装失忆,我也不敢问其他人,为什么我醒来之后就都没见到青娥了?”
原来张纤并不曾失忆,但长公主听说,人发烧烧得厉害了会影响脑子和记忆力,她想到之前张纤在皇宫里的经历,之前张纤病了是托词,皇兄也心知肚明,一直不断的赐药,也有点暗示不想她快点“好”
的意思,想必是对皇后的死心里有所心结,若就此让张纤装作失忆,可能皇兄的心结也就好了。
为了解开女儿的困局,也为了让她的“病”
能够快点在皇兄的认可下“痊愈”
,长公主便用了装失忆的办法,不管皇兄是真信还是假信,想必也希望张纤“失忆”
,不用再提发生的事,尤其是对屡次来追问的太子,也能有正当的理由回绝了。
“母亲,你到底把青娥怎么了?你把她弄回来好不好?”
“那丫头护主不周,害你糟了这么大的罪,我罚了她,现下正锁了关在柴房里。”
那日张纤偷偷出府,长公主夜了差人过来探视,正巧就撞破了,长公主得到消息之后,并未将此事张扬开,而是带着丰娘亲自留在张纤屋子里等着拿她,后来张纤生病,也是用伺候不周为名,叫人将青娥锁了关在柴房。
因此不相干的人,也只知道本在病中的张纤郡主愈加病重,长公主罚了她身边的侍女,并不知她曾偷偷出府一事。
“可是……青娥跟红胭跟了我最久,我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衣服她们最清楚不过,现在红胭不在了,你好歹给我留下青娥呀。”
“若是仗着得了主子的宠爱,就可以不用心做事,放任主子害的主子病重,这样都不用罚的话,日后诺大个公主府还怎么管?”
长公主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我才不管这些!”
张纤被骄纵惯了,扯着被子恼道:“没有青娥,我就不吃药,也不吃饭了,饿死病死算了!”
“你……”
世上的子女,便有不跟父母讲道理的权利,做父母的,却总是心里疼着子女,长公主行事一贯张弛有度,只是输在爱女情深上,张纤一闹,她就毫无办法了。
这时,一旁的丰娘已经抹完了药,起来转过身跪下,朝着张纤磕了个头,低声道:“郡主还请息怒,郡主病重这几日,公主每日守在跟前,几夜也不曾合眼,郡主方退烧之时,公主喜极还晕了过去,御医说是累疲了,这两天才稍睡了会儿,今儿个一早醒了听说郡主不肯吃药,又赶了过来,进门就给汤药砸了脚,郡主恕奴婢无状,可为了个侍女何苦这样伤公主的心呢?”
若是旁的人说话,张纤只怕就恼羞成怒了,可说话的是丰娘,张纤只瘪了瘪嘴,不做声了。
她望了望长公主,长公主可能是来的太急,连妆都没有上,没有粉遮挡的面容上肤色略有晦暗,唇上失色,精神不振,很有些疲惫之态。
“母亲……”
张纤咬着嘴唇,道歉的话就在嘴边上,可都是抹不开脸去说,一双黑亮的眼睛里,眼泪都在打转转。
长公主见了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会和她制气,反而对丰娘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她小时候你养了她一场,她平日也待你不同,从不曾叫你跪着说话,你这一跪,倒叫这小孩子家的伤了心,你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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