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坊后有屋檐隐隐,缕缕炊烟,显然有人。
破晓抬头看着牌坊上的三个古朴大字——“龙门镇”
,迟疑道:“要进镇吗?”
不知何故,一路避开人烟之地的林清儿干脆地说:“进镇!”
这是一个小镇,比繁华的鬼市差远了,大多是低矮的茅屋,参差排在一条大街的两边,由于蒙上了一层雪装,倒显得相当整洁。
可能因为下雪的缘故,街上清清静静,看不到一个人影。
进了龙门镇,破晓自然就走在了前面,一手按刀,一面警惕地观察两边,镇里不用担心捕兽夹子了,尤其在地面被积雪覆盖的情况下。
经过一间茅屋的时候,破晓从半掩的纸窗里,看到几道惊疑和排斥的目光。
“生人勿近”
,在灾荒之年,不仅适用于个体,也适用于群体。
像鬼市那般接纳流民的,只是极少数。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身后传来林清儿急切的声音:“阿弟,走快点。”
破晓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加快了步伐,很快看到了一堆人围在路边,那是一幢大房子,上面打着食幌,自是一家食铺,无论大小村镇,皆有店铺。
人群中传出一个妇人的哭喊声:“天地良心!
俺家妮子真没有偷吃呀……”
破晓和林清儿停在了人群外围,但见众人皆穿皮袄,充满塞外风情,他俩皆有七尺高,却显矮小,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过闻到一股熟肉的香味。
林清儿轻轻一抬手,人群仿佛被看不见的手分开一般,露出一条缝隙,却浑然不觉,刚好够破晓看清里面。
只见一张堆满腱子肉的肉案旁,清扫过雪的地面上,跪着一对母女,皆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一看是逃荒的,正对着一个光着膀子、毫不畏寒的大汉苦苦哀求:“大爷,你一定看错了,俺家妮子虽然小,但绝不会偷吃别人的东西。”
那大汉头顶扎着一个小辫,满脸络腮胡,阔鼻大眼,体格强健,相当彪悍,手拿一柄剔骨刀,往案上一插:“上好的熟牛肉刚切好就少了一块,你家女儿就在旁边,不是她偷吃的还能是谁?”
妇人兀自分辩:“真不是她,俺打小教她,再穷也不能去偷。”
大汉冷笑:“嘿嘿,人穷志短,看你们面黄肌瘦的样子,从关内逃荒来的吧,饿极了自然会偷。”
妇人忽然自怀里掏出几个铜板:“俺们有钱,可以买吃的,绝不会偷。”
“几文钱连个馕都买不到,再说哪有肉香?”
大汉说着一脚踢在妇人的手上,几个铜板滚落在地,消失在人群中。
“俺的钱!
俺的钱……”
妇人连滚带爬地去拣,但围观的人群却一动不动,而且无人出声,甚是冷漠。
破晓看得清楚,其中一个铜板落在一人的脚下,那人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住,压根没有物归原主的意思,其他铜板想是同样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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