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再包扎一下?”
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这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越来越顺眼,友好地问她。
少年虽然已闻不到女子身上的血腥味,但若是伤口裂开,还是难逃对鲜血极其敏感的尸魃或兽魃之鼻。
“关你什么事?一边凉快去!”
女子的语气忽然一冷,有些生气的样子,原本看着少年的眼神跳到一边,又好像有点羞涩。
少年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开罪了她,没趣地看看窗外,天差不多全黑了。
远处隐隐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嗥叫声,听起来特别糁人,少年的身子不由一抖。
“怕什么?胆小鬼,那是野狼,不会进入人住过的地方。”
对面的女子哂笑道,猎户自然熟悉各种动物的习性,其中的好手甚至拥有猎杀猛兽的能力。
我胆小吗?我好笑吗?少年有点生气了,可事实上他确实有点胆小,所谓艺高人胆大,他是艺低人胆小。
女子不再说话,也拿起腰间的水囊,把面巾掀起一点,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喝了一口水,又摸出一块发黄的玉米窝窝头,就着水吃起来,并没有分给少年的意思。
毕竟,她已经给了他一只幼兔,抵得上七八个窝窝头了。
少年咽了一下口水,掩饰地站起来,借着微弱的天光,检查了一下四周的门窗,确保关紧了,万一有兽魃趁夜摸来,也能起到预警作用。
他又将一些年久失修的窗棂归整了一下,尽可能地挡风。
久旱之后的天气变得很不正常,虽是盛夏,白天很热,夜晚却急剧降温,有点类似传说中的西北边陲,不过至少有个好处,那些来不及拿到鬼市售卖的猎物,可以不经处理地过夜而不会变坏。
少年转到闺床的背后摸摸索索,女子的声音一下警觉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喂,你干嘛?”
我干嘛?难道想吃了你吗?少年有些好笑,这家大户下午被他彻底搜刮过,所以记忆犹新,找了两床拾荒人懒得拿的被子,转过来,扔给她一床。
女子不动声色地收起匕首,抬头看了少年一眼,语气一柔:“谢谢。”
少年没吱声,此时气温开始下降,他裹着一床被子缩在了墙角,被子里有股霉味,但很保暖,一天下来的疲乏从骨骼筋肉间散发出来,溢满整个身体,他恹恹欲睡。
其实他可以直接席地而卧,身下是木地板,保暖又舒适。
但少年习惯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时,从不敢让自己睡得太舒服,以免丧失警惕,只有回到自己在鬼市的小窝时,才敢塌塌实实地睡一觉。
女子在对面的闺床上翻来覆去,一副睡不着的样子,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少年,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喂……陪我去一下茅坑好吗?”
少年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实在懒得动,就说:“去啥茅坑,楼下又没人,自己下去解决好了。”
“喂!
你是不是汉子啊?”
女子有点恼羞成怒了,声音一下子尖细起来。
“嘘,声音小点,别一惊一乍的!
要是招来兽魃……”
少年吓得睡意全消,哧溜一下爬起来,正想埋怨几句,却见女子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蓄满了泪水,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赶紧遂了她的心意,“好好,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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