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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一心怒气,真个要由头发梢上,向半空里直冒上去。
一口气跑到屋子里去,向床上倒下,什么话也不说,先叹了一口气。
睁着两眼向床顶上望着,许久,忽然坐了起来,手按了床板,偏头沉思了一会。
她觉得这样地沉思,好像不是办法,立刻又起来,向堂屋后面那倒座的板壁下站定。
在这里却是很清楚的,可以听到堂屋里人说话。
只听到那伙计做个叹气的样子道:“若不是到了十分要紧的时候,敝东家也就不会派兄弟到府上来了。
若是姚相公不能去,我想请姚师母去一趟也好。”
只听得廷栋答道:“这更是不妥了。
请想我们是没有过门的亲戚。
便是兄弟自己前去,还觉得有许多不便的地方,内人对于管府上,一个人也不认得,突然去了,处处都会觉得不便。
而且又是孩子病重的时候,贵东家自己,还要操心料理病人,哪里还受得……亲戚吵闹。”
又听到那个伙友道:“这就叫兄弟不容易回去复命了。
据敝东家太太的意思,最好就是把喜事办了。
冲一冲喜。”
春华听到了这句话,才知道管家派伙计来的用意,自己几乎是气昏过去。
但是听消息要紧,手扶住了板壁,自己勉强支持住,还向下听着。
又听到那伙友道:“既是姚相公觉得冲喜不大妥当,府上又没有一个人肯去,似乎……”
他说到了这里,不肯把话说完,好像是听凭廷栋去猜度。
这就听到廷栋答道:“我的孩子既然许配了管家,迟早便是管家的人,就算马上过去,这也无话可说。
只是孩子年岁太小,她自己还不免要人照料,怎样能去顶一房儿媳妇做。
再说到婚姻是人生一件大礼,若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总要循规蹈矩,好好地办起来。
冲喜这件事,乃是那些无知无识的人所干的,我们书香人家,哪里可以学他们的样。”
伙计没有说什么,只听到连连地答应了几个是字。
继续又听到宋氏问道:“既然是孩子病的很久了,早就该送一个消息来给我们,怎么等到现在,什么都不行了,再来说冲喜的话呢?”
那伙计道:“我们东家奶奶的意思,说是向府上来报信了,也是让相公和师母挂心,若是少东家的病,就这样好了,何必叫亲戚不安?”
宋氏道:“这话不是那样说。
我们两家既是亲戚了,当然祸福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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