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父亲的话是对的。
可是就这样离开姚家村,就这样和春华断绝消息,无论如何,心里头是拴着一个疙瘩在这里的。
因为春华用情很痴,就是不自尽,恐怕她发愁也会愁死了。
想了许久,心里还是兜转不过来,这就慢慢地踱出门去,在河岸上徘徊着。
他是无心的,却被他有心的父亲看到了。
过了一会子,只见毛三叔由河岸下走了上来,老远地向他道:“李少爷,老爷问你信写了没有?”
小秋乍听此话,倒是愕然。
毛三叔道:“老爷打发我回家去给你送一趟信,我是不得不去。
其实你猜我心里怎么样?慢说回家,皇帝也不要作。”
说时,向小秋作个苦笑的脸子。
小秋满腹难受,也没有留心到他是话里有话,因问道:“叫我立刻就写吗?”
毛三叔道:“我等着就要送了走呢。
这是你父子两个人的事,我才有这一份耐烦,给你们送去。
若是别人的事,这时候出我五十吊钱送一送,我也不管了。”
小秋待要和他说什么,回头却看到父亲在座船窗里向岸上张望,不敢在岸上徘徊了。
回到书房来,打开砚池,一面坐下来磨墨,一面想心事,心里那分酸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伏在桌沿,环抱在怀里的一只手,似乎微热了一阵,又有些痒丝丝的,低头看时,却是些水渍,摸摸脸上,倒有好几条泪痕呢。
自己呆了一呆,为什么哭起来了?这就听到李太太在外面叫道:“你父亲叫你写的那封信,你还不快写吗?送信的人,可在门口等着呢。”
小秋听了这话,却怕母亲这时候会撞了进来,口里答应着在写呢,可就抬起手来,将袖子揩着眼泪,匆匆忙忙地,找了一张八行,就写了一封信。
回头看时,毛三叔站在房门口,只急得搔耳挠腮,忙个不了。
小秋将信交
给他道:“这封信交给先生的,你说我病了。
设若你有工夫……”
说到这里,回头向上房里看看,却见母亲已是捧了水烟袋出来。
下面所要说的话,已经没有法子可以说了,便只好说了半截就把这话停住。
毛三叔道:“你放心,无论我怎样的忙,我这封信也会给你送到,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秋又回头看了看,母亲依然站在天井里,便道:“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话,不过同学要问起我来的时候,你就说……”
李太太又不等他说完,就拦着道:“他送了信去,马上就要回来做他应分的事,对那些同学有什么话说?老姚,你赶快送信走吧。”
毛三叔见有太太在这里吩咐,还敢说什么,答应一个是字,拿着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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