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褪下戒指来塞在他手里,冷涩的戒指,冷湿的手。
她放快了步子走去,他愣了一会,便追上来,回道:“为什么呢?对于我有不满意的地方么?”
长安笔直向前望着,摇了摇头。
世舫道:“那么,为什么呢?。
长安道:“我母亲……”
世舫道:“你母亲并没有看见过我。”
长安道:“我告诉过你了,不是因为你。
与你完全没有关系。
我母亲……”
世舫站定了脚。
这在中国是很充分的理由了罢?他这么略一踌躇,她已经走远了。
园子在深秋的日头里晒了一上午又一下午,像烂熟的水果一般,往下坠着,坠着,发出香味来。
长安悠悠忽忽听见了口琴的声音,迟钝地吹出了“Long,Long,Ago”
—“告诉我那故事,往日我最心爱的那故事。
许久以前,许久以前……”
这是现在,一转眼也就变了许久以前了,什么都完了。
长安着了魔似的,去找那吹口琴的人——去找她自己。
迎着阳光走着,走到树底下,一个穿着黄短裤的男孩骑在树桠枝上颠颠着,吹着口琴,可是他吹的是另一个调子,她从来没听见过的。
不大的一棵树,稀稀朗朗的梧桐叶在太阳里摇着像金的铃铛。
长安仰面看着,眼前一阵黑,像骤雨似的,泪珠一串串的披了一脸。
世舫找到了她,在她身边悄悄站了半晌,方道:“我尊重你的意见。”
长安举起了她的皮包来遮住了脸上的阳光。
他们继续来往了一些时。
世舫要表示新人物交女朋友的目的不仅限于择偶,因此虽然与长安解除了婚约,依旧常常的邀她出去。
至于长安呢,她是抱着什么样的矛盾的希望跟着他出去,她自己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肯承认。
订着婚的时候,光明正大的一同出去,尚且要瞒了家里,如今更成了幽期密约了。
世舫的态度始终是坦然的。
固然,她略略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同时他对于她多少也有点惋惜,然而“大丈夫何患无妻?”
男子对于女子最隆重的赞美是求婚。
他割舍了他的自由,送了她这一份厚礼,虽然她是“心领璧还”
了,他可是尽了他的心。
这是惠而不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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