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机票上的西宁,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去那里?”
他揽着我的肩,小心的替我拉好那条长长的围巾,然后轻松的笑了笑:“反正是去了,顺道去看看青海湖。
最后一站去敦煌。”
坐在飞机上,他闭着眼睛在休息,可是握着我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悄悄的看着他,眼眶的轮廓有些深,睫毛很长,顺着轻缓的呼吸声在不为人知的颤动。
这么柔和的英俊侧脸,却偏偏轻皱着眉,眉梢有斜出的锋锐。
我的目光无意识的停留着,可其实心思还是在构思那副被我改了又改的画上,突然就替那双眼睛找到了位置。
泯然于众的昏暗中,那双眼睛,透着和宿醉截然相反的清醒,自上而下的旁观这个世界。
彷佛神祗。
他的唇轻轻一动,修长的指往上拂到我的手腕,仿佛因为累,不愿睁开眼睛,沉沉说了句:“看够了没有?”
我轻轻笑了笑,扭头看窗外。
流云一片片的吹过了机翼。
错落,又不失精致纤美。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
我惊诧于这么短的时间里,互相之间可以这样熟悉,就像此刻的近在咫尺。
可是那时,我完全忘了,我们是在流云之上,三万英尺的高空。
我以为自己在飞翔,可是这样的飞翔,和被囚禁又有什么区别?
我热爱这样的旅行,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放声大笑,一起追逐太阳的影子。
在这个时节,北方高原的寒冷只让人觉得过瘾,我坐在小店里喝着纯净的酸奶,简陋的小瓶,没有一丝工业的气息,醇厚甘甜,稠得在舌尖辗转。
虽然喝下去冻得发抖,可我还是喝了两杯,然后裹着厚厚的羽绒衣心满意足。
他体贴的帮我暖手,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永远是一件大衣,似乎天生是不怕冷的。
越野车在日月山下停下。
一路上就我们两个人,形单影只,有些可怜。
不断的有当地的农户拿着军用的棉大衣向我们兜售,一口咬定山上的风很大很大。
我有些担心的看看他,可他没有一丝在意的样子,反过来问我:“你冷不冷?”
我摇头,于是一路上行。
他揽着我的腰,微微仰头四顾。
山风吹起他的头发,我看见了他的脸,下颌线条方正且坚定,仿佛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折损一丝弧度。
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因为风而眯起眼睛,目光好像冷冷的投向了另一个世界,我全然陌生的世界。
我在心里慢慢描述他的时候,穆和梓忽然停下脚步,身子微侧,然后俯下头,语气亲昵、却不像开玩笑:“为什么偷偷观察我?”
我失笑,情人之间,如果说偷偷“看”
岂不是比“观察”
有趣的多?
他的大衣没有扣起,又因为身子背着风,向前敞开,恰好罩住我的身子。
我的双手从他的大衣里边环绕过去,抱住他的腰。
他的毛衣柔软,有暖暖的温度,让我贪恋,不愿放开。
他的身子有一瞬间僵直起来,可随即用力的回抱住我。
那一刻,我在想,为什么自己的眼睛有些酸?难道是被风吹得么?可是又醒悟过来,我躲在这样一个怀抱里,连发丝都安静的蜷曲着,哪来的风?
嗯,二十多年来,这样一个怀抱,这样安心的味道,我终于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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