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人家的姑娘可没人愿意学习这种供人取乐的低贱小调。”
我破不以为然,“我桌上的笔墨纸砚,你屋里的香粉因为成分不同用料有别才分得出高低贵贱,小调却从不分,农人劳作的调子,纤夫拉纤的调子,伶人敲击编钟的调子,牧童的笛声,世外高人的琴音,只要能给人带来愉悦的,都是极好的。”
真珠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见解,抿抿唇,眉目间多了一层悦色,温声道:“那小满姑娘想学来做什么?”
我坦荡道:“我家男人看上了别个姑娘,我不愿跟他分开,但是不好直接开口,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曲子,学一学,再去他面前唱一唱,看看还唤不唤得回来。”
“若是唤不回来呢?”
“哦,唤不回来那就不唤了,这世间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小满姑娘倒是看得开。”
“我一向看得开,看得开的人才快活。”
我凑近她,笑道,“真珠,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知道你是珍珠,我说的是珍贵的珍。
你也是揽月,当年赤足站在花车华盖上,一挥胳膊把花瓣洒到蔺安城最俊俏的徐晏公子身上的揽月姑娘就是你。”
真珠起身往回走,脸罩寒霜。
我蹲在原处,抬头迎着午后刺目的日光,喃喃道:“我活过的漫长岁月里,围观一段又一段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至死不渝的感情……再强悍的爱恨情仇,总敌不过一碗掺着忘忧粉的孟婆汤。
真珠,你要是见过两个缠绵至死的人形同陌路,不是恨,只是忘,你就会知道,你还能记着一个人,是多么可贵。”
真珠不理我,一手搂着阿都,一手阖上门。
几日后,真珠黑着脸,递给我一张曲谱: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
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凤求凰,上下其音。
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
思君子兮,难调机杼。
有花并蒂,枝结连理。
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
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
贻我心兮,得携鸳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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