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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听到已经进屋的孙拂威严的声音,「不是。
」
不是什么?两个丫头一下没回过神来,后来还是绿腰反应快,「……小姐说不是给魏侯爷的。
」
琵琶忍不住去掐绿腰腰间软肉。
「嘘,要让夫人知道你在小姐面前提起那人,仔细你的皮。
」
自从孙拂为了魏齐绝食逼婚后,姚氏就严厉禁止下人谈论这件事,即便孙拂已经改变心意,但姚氏生怕让孙拂听见,不坚的意志又摇摆,倒向魏齐的身上。
两个丫头齐齐噤声,下去了。
*
这夜,了却一件心事的孙拂高床软枕的睡了个好觉。
但是同样的夜,皓月当空,九衢街最深处的一处宅院里有人却是毫无睡意。
万籁俱寂,兰膏明烛,华铠错些,雁足、卧羊铜鉴金灯具将此处照映得如同白昼,只有一把圆韵悦耳,闻之令人好像身处清净淡雅一隅的声音在读书,读的则是十三经中的《公羊传》。
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一把灯挂椅上,如墨的黑发像上好的绸缎般散在身后,眉若长柳,腰系一条五指红梅攒线的玉佩,下头衔着流苏,她的声音娓娓动听,金声玉润,可堪比黄莺出谷。
她身前的罗汉椅随意躺着一个男子,他闭着眼,两道弯眉斜飞入鬓,穿着上好的冰蓝丝绸直褪,直褪内露出雅致的木槿花镂空花纹,腰上一块墨色玉佩,脚下踩的是青白多耳麻鞋。
他长得高大,身量很长,长相俊朗又儒雅,看着是个成熟男人,可在他的儒雅里还带着一种温润冰凉的清澈气质,看不出年纪的五官就像一块最上等的玉石。
他是谁?正是掌管司天监,位居司天监监正,负责推算历法、观测星象、预测祸福吉凶、辨析国家运势,精通阴阳之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万事万物皆有独到见解,预言无一不准,被陛下敕封为国师的谢隐。
在景辰朝,国师虽然不是具体官职,只是个称谓,但司天监监正是五品实打实的官,何况国师的权力虽然没有大到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的地步,但凭借他那深不可测的能力,皇帝对他是深信不疑,要说朝中有谁最能左右皇帝心思,最得皇帝宠信,除了谢隐,没有旁人。
唯一的瑕疵是这位国师的健康状况称不上好,年轻时身上便有些小毛病,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头,又有一说他天生命格轻,容易招惹邪祟,所以身子自然强健不起来,可这么举足轻重的人物,长景帝哪能容许他有个万一?
多年来谢隐的身子在太医院院使金鸣的看顾调理下,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走过来了,也因为他这样的身子骨,近些年除非碰上国运、祭天大事,已经很少出手,都是由他的徒弟们出面。
如珠落玉盘的悦耳读书声还未告一段落,谢隐缓缓睁开了眼,他有双幽黑的眼眸,一如承载万千繁星的夜空。
一见谢隐睁眼,那女子便收了声音。
他半垂着眼,像是要消散在空气里,令人心中没来由的一抽。
一如从前无数个夜晚,书念到一个段落,他便会让自己退下,从没挽留,就连多一句话也无。
女子欲言又止,终究谨慎的把书本放到长案上,整理了下坐皱的裙子,行礼后轻巧无声的离开书房,微余飘渺如轻烟的叹息,飘过因为岁月流转被打磨得泛着油光的青石板路。
谢隐重新躺下,又阖上了眼。
他的眼睛越发不好了,就连读书都到了要找人来朗读,以减轻眼睛负荷的地步,这是透漏太多天机的天罚,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瞎。
他并不害怕,从他走上这条路开始,早就明白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五弊三缺,辣寡孤独残,天道只夺走他一双眼,算是客气的了。
他手上的浑天黄道仪只余黄道环和赤道环还未架构好,再给他半年时间,这座比原本的浑天仪要更精密完善的仪器就能大功告成,届时观测星象、研究天文能更加清晰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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