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见茭娘往楼上走,也含笑请裘媒婆进堂屋:“裘嫂嫂快别夸她,哪家姑娘都十六了,还没定亲?”
说着柳氏亲自给裘媒婆倒茶,又让迎儿取果子过来放在裘媒婆跟前。
裘媒婆喝了两杯茶,又抓了一把果子吃了,这才笑着开口:“都是你们两口眼光高,不然啊,想娶你们闺女的人,这门槛都快磨平了。”
柳氏微笑说了两句谦虚的话才道:“那是说笑话了,我也不敢随便乱托付,这不,还是要请裘嫂嫂您来帮我们掌掌眼。”
“那是,我虽说是媒婆,却也不是那种惯会说的媒婆嘴。”
说着裘媒婆手就一拍:“说来正巧呢,前面汪举人正好也托我给他闺女说亲,你可晓得说的是哪家?”
柳氏疑惑:“哪家?”
裘媒婆有些神秘:“还有哪家?不就是你隔壁香油店家的侄儿,今年刚进学的苏秀才?”
苏桐是个读书种子,虽说中间断了几年,但重新开始读书之后,用不上一年,做出的文章就锦绣一样。
吴能寻了老成秀才看过吴能的文字,说这样的文字必定是能进学的?吴能这才和苏二叔商量了,让苏桐买卷子去考。
县里考完团案考长案,苏桐都榜上有名,等院使按临,开考童生,他又高高取中。
去县里拜过老师,入了府学。
不止苏母十分欢喜,之前有些嫌苏桐家穷的,此刻见苏桐随手就考了个秀才,年纪也刚刚十九,就有些读书人家想和苏桐结亲。
柳氏虽然知道这件事,也很欢喜自己丈夫眼利,只是一想起女儿,心里总有些过不去。
此刻听到连汪举人都想要苏桐做女婿。
柳氏努力让面上露出笑容:“这刚进了学,以后还……”
裘媒婆手一拍,打断柳氏的话,神秘地说:“这话啊,我也悄悄地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汪举人说了,苏秀才的卷子,他都瞧过了,文字极好,又老辣,迟早能中个进士。
一中了进士,那他媳妇不就是官夫人。
因此才想早早烧了这个冷灶,不然等明年一开秋闱,中了举人,年轻没娶媳妇的举人,还不晓得多少人家来抢呢。”
裘媒婆越说,柳氏心中越不晓得是什么滋味,努力忍了又忍才笑着道:“这也是汪举人好情。”
“就是这样说。”
裘媒婆说了这句,才又笑着道:“我们也不说这些别人家的闲话了,还是来说令千金的婚事。
我这手上呢,合适的也有好几家,一个呢,是开绸缎庄的林家的儿子,今年二十一了。
相貌也好……”
柳氏打断裘媒婆的话:“这个二十一了,怎么还没成亲?难道是去做填房?”
裘媒婆连连摆手:“不是填房,我怎敢给你闺女说填房呢?只是前面定了两回亲,没过门就没了。”
这话更让柳氏皱眉,裘媒婆急忙又说另一个:“这家呢,是做生药生意的,今年十七,因着母丧才耽搁了。”
茭娘在楼上看完了帐,收起账本,楼下堂屋里,偶尔能听到裘媒婆的几句话,还有柳氏的反对声。
茭娘知道,自己爹娘都是为了自己好,他们不求自己大富大贵,只求自己能一生平安顺遂,像他们所见过的,每一户邻家女儿过的日子一样。
只是这脸为何又开始发烫?茭娘走到窗前打开窗,感受着河上吹来的凉风。
是该忘掉的,忘掉苏桐当天伸出的手,忘掉他唇边的微笑,忘掉他中了秀才之后前来道谢时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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