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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肃宁伯府的当家老爷名叫嵇英山,承袭祖上余荫来的爵位,王朝历史甚久,祖辈开国时用性命换来的爵位利禄,到他头上只剩下伯爵帽子妆点门面,男人通常妻妾成群,他却除了少年时便纳的白姨娘,再没有其他妾室和通房,甚至为了顾及夫人的面子和脾气,也不太敢夜宿那位的房里。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不这白姨娘的一子一女是怎麽蹦出来的?
可见女人不论防得如何滴水不漏,男人要是想偷吃,法子多得是。
院子里的八卦大业一时还没有消停的意思,病恹恹躺在床上发呆的盛知豫却是恨不得把院子里那些嘴碎的下人叫进来敲打敲打。
这些丫头、婆子实在太不像话了,多少年前的旧事还拿出来说嘴,合着是看她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年,越发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就拿香姨娘掉进月湖流了孩子小产这件事来说,根本不是她的错,她才是受害人,她着了人的道。
不过……她们的口气怎麽好像事情才发生没多少天……
那件事是她大意。
那日香姨娘约她到水阁赏鲤,她就应该推了才是。
是她疏忽,想说自己小心防范必然不会有事,当香姨娘指着湖里的鲤鱼要她细看时,她动都没动远远看着,没想到那朵小白花自己却一脚滑下去,她惊愕之余直觉的往前冲,那可是有身孕的人!
这一心软,她的裙子被往下扯,於是她也下水了。
人真的不要太好心,要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人为的意外。
事後她曾细细想过,香姨娘有孕是事实,想害自己也是事实,当她把身边丫头都遣走的时候,自己就该有警觉了,一个能把自己骨肉当作陷害他人工具的女子,其心可诛。
一个妾室敢这麽做,无非是想取她而代之,爬上肃宁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一想通这关节,她哪能遂香姨娘的愿?
她记得自己受伤垂危,拚死熬过这生死交关,後来甚至藉此蒐证、扳倒香姨娘,让居心叵测的她被赶出府去。
至於丈夫不待见她……
当年她十七岁嫁进肃宁伯府,十七岁才嫁人,并不是她眼光挑剔嫁不出去,而是替父亲守孝,错过嫁期,这年头十六岁还没嫁出去的姑娘,就是老姑娘了。
後来嵇家人派官媒来说亲,哥哥们如同旱地降甘霖,哪有不允的道理。
珠翠盈头,身披嫁衣,心里满满都是喜悦,也以为此後一生都是幸福,她哪知道、哪知道……夫家是官家,偏有名无实,光有一堆祖宗牌位证明底蕴丰厚,实则早就坐吃山空。
这肃宁伯只有爵位和食禄,并无封邑,府中男丁没有一个知道赚钱是怎麽回事,大的小的老的,拿风花雪月当饭吃,吃喝玩乐当风雅,往来的都是一票狐群狗党,府里只出不进。
拿她丈夫子君来说,他一月的例银有三十两,这是看在他是大少爷的分例上给的,但是这些只是零花,不包括平常的吃穿用度。
这三十两从没能花用到月底,常常一出手就不见了,没了银子装阔绰,便向家里伸手。
能不给吗?
跟她要不到,就转让周氏来讨,婆母开口要钱,你给是不给?
十几年来,府中嚼用,有哪样吃的不是她的嫁妆、她的心血,可谓是她养着这一家老小。
当年,她一个被八人花轿抬进门的正妻,洞房花烛夜夫君去的却是妾室的房间,後来一直等到香姨娘事件发生後,他才带着怨恨的眼神来与她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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