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里,慢慢地,嘴角勾起一个细微地弧度,然后像是安慰对方似的,身体在那人怀里微微蹭了蹭,“没有,从来没有。”
他笑了笑,抬起头,“杨远修,”
他感到抱着自己的胳膊抖了抖,他又笑笑,“谭一霖已经死了,来唯……好像也快消失了。”
他睁着无神的眼睛,想象着这个人现在的表情,光想想,都让他觉得有些心疼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人衣服底下的手臂,记忆里,这个人的胳膊结实有力,也有着漂亮的肌理,光洁的皮肤,如今手底下摸到一个个凹凸不平的疮疤,像是记录着那段罪恶,怎么也抹不掉了。
他慢慢抚摸着,停在一个凹坑处,抬头问他,“疼吗?”
男人抱紧他,“不疼了。”
他沉默了很久,手掌握住那人的手臂,微微笑了笑,“杨远修,如果我以后再发疯,你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男人的胳膊猛烈抖了一下,脖子垂下来,搭在他肩头,“不会,你已经好了,不会再发病了。”
“是么……”
他喃喃了一句,仰头看向头顶,手慢慢抬起来,一点点摸索着男人的轮廓,眉毛、眼睛、鼻梁和嘴唇,一遍一遍慢慢摸着,像是要牢牢记住似的,“老板,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头顶的男人猛地一颤,呼吸像是有些不顺畅,围绕在他脖颈间的气息都带着抖动似的,他感到那双手臂更紧地抱住自己,那个人低沉而好听的声音柔和的响在耳畔,“什么事?”
“我啊,真的很想听你说一次,就一次,一年多的时间,总是我再说,你一次都没有说过,我好亏呢……”
男人像是忽然停住了呼吸,抱着他的胳膊收得更紧,他听得到头顶忽然急促而沉痛的呼吸,男人像是努力想要抑制声音的颤抖,却还是失败了,他终于听到那个人低低的声音里吐出三个字,他等了一年多,消失前听到了一次,应该不亏了吧。
他笑了笑,像是撒娇似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勾起嘴角笑着问他,“真的?”
“真的。”
“呵呵,我不信,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他终于满意了似的,笑着靠在他胸前。
这么温暖的人,总是这么疼惜他的人,总是让他心疼着、想要拼命守护着、怎么也舍不得的人。
他根本不舍得伤害这个男人,他根本管不住自己去爱这个人,根本无法去恨这个人。
他的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反倒是那个短暂的假象,那个洒脱随性的来唯,让他拥有了一段想都不敢想的幸福回忆。
原来抛弃一切束缚,单单只是平平淡淡地和那个人一起生活,对自己来说,就是不敢奢望的幸福。
如果一直做来唯,就这样一辈子,不好吗?
杨远修想说的,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如果幼时的他没有救过那个人,如果他没有在集中营里不择手段地让自己活下去,如果他没有做杀手,如果他没有来刺杀杨远修,如果杨远修没有用心地护着他,如果自己没有一次又一次地爱上那个人,那么,他就不会挣扎,不会痛苦,不会绝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住着一个让他挂念迷恋到骨子里的人,刻骨铭心,却始终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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