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就十分阴沈,纷纷扬扬的飘着雪片,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像是压在人们的头顶上,连风的呼啸声都异常低沈。
马匹被寒风吹得挤在了一起,士卒们用鞭子狠狠的抽打才能让它们散开,但不一会又挤拢到了一起。
过了午後,雪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很快就是铺天盖地的雪粒沙粒,敲在精钢的铁盔上铮铮作响。
郑副尉在风雪里好不容易赶上了曲舜:“曲将军,这名老兵说有要事求见。”
曲舜擦去睫毛上的冰粒子,勉强看清楚了面前脸色酱紫的老人:“什麽事?”
老兵哆嗦着上前,拉住曲舜的马辔:“将军,不能再走了,这风听起来不对劲啊!”
曲舜拧起眉头:“这样的风雪在北凉原也并不稀罕,到了傍晚应该就会平息,岂能因此贻殆军机!”
老兵死死拽着辔头:“将军,我打小在北凉原长大,这样的天气再熟悉不过,这,这是要刮白毛风啊!”
第38章
昌朔元年十月。
都城建墨还没下过一场雪,深秋的气候有些凉,阳光却还是微暖舒适的。
紧挨着都城的晋州城兵营内停放着黑压压的辎重车,其中的一个角落里的油布翻开了些,缝隙里一闪,金铁锐利的光晃到了一边的小兵眼里,他随手把油布盖整齐了,回身对同伴赞叹道:“这些可真是好东西,听说军械司连赶了几个月的工,比我们用的那些废铜烂铁强多了。”
“那还用说,咱们不过是摆摆样子,撑死了打打山贼,这批军备可是运到灵州对付北凉蛮子的,哪敢含糊。”
小兵捡起半截草根剔着牙缝,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运可是运了半个多月了,还没出咱们城门呢,说不准这次仗打完了也没运过去。
你说,这前方没军械补充,会不会出事?”
同伴谨慎的答道:“这可不是咱们能管的事,谁叫上头不肯放,也没人敢出这个头。”
小兵嘀咕道:“我看这朝廷也古里古怪的,大将军在前线杀敌,却死咬着不放出补给,这江山又不是大将军的,该着急的是皇上才对啊?”
同伴压低了嗓门,小声道:“你怎麽连这个也弄不明白,说句不好听的,新皇上他才多大,任他一道道下旨,也不过是几句话罢了。
要压住这批军备的几位大人可是实打实的把刀架在咱们校尉的脖子上,就咱们校尉那把软骨头,哪敢说个不字。”
两人叽咕了一阵,又把刀抱到怀里,靠着辎车懒懒的晒太阳去了。
十月十二,灵州城外一场大雪,北风从北凉原上呼啸而下,冻住了零星几棵枯树,而正与北凉军队周旋的灵州驻军的士卒们正踏着雪蜿蜒着向西行进。
连续几天逃避正面交锋让这支军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这一切还不足以让士卒们降低太多士气。
从丘陵低谷间穿梭,迂回着撤退转移,这在战场上倒像是逃跑,但这逃跑却又并不慌乱,甚至井然有序。
“将军,前面就要到启郡了,前方营目前没发现异常,乞颜大军大约还以为我们伏在雪谷里,他们将大军分作两股守在雪莽山前後。”
听到这个消息,百里霂却没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蹙起了眉。
苏漓在一旁的马上侧身问道:“既然乞颜已经中了惑敌之计,将军还在担心什麽?”
“就是这一计使的太过顺当,倒让我觉得奇怪,”
百里霂曲起食指抵在前额上,喃喃道,“北凉大军应该已得到哲尔古被突袭的消息,气急之下理应押上全军与我们厮杀才对,怎麽会有耐心守在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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