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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便命残余的人马撤回灵州,只留了数十名步卒清理战场,城门外四散着倒伏的尸体,隐约还有个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卖米浆的婆子尸身上颤抖个不停。
“是那老婆子的哑巴孙女,怎麽还不回城去。”
“是啊,兵荒马乱的,要是被马踩到怎麽办。”
两名士卒低声交谈着,正要过去,却看见白凡已跳下马向那孩子伏下身去了。
“不要哭,回去吧。”
他微有些疲惫,却还是努力地将声音放的温和了些。
孩子抬起头来,白凡一惊,那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的脸,只是个身形矮小的侏儒!
他直觉要去拔腰间的刀,手腕上的箭伤让他慢了一步,侏儒从胸前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向前猛地一扑,插进了他的胸膛,那是惊人的搏杀之术。
他终究没有想到,对手竟然留了这样的後招。
白凡两眼血红的看着眼前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垂死的低喃:“死於诡计,真是不甘心啊。”
他仰面倒了下去,四周忽然寂静得如同深夜,静得连血液涌出伤口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他竭力想回过头去,望一眼那青灰的城墙,望一眼大炎的国土。
一团染了血的粗布从他的胸襟里跌了出来,被风扯开吹得远了些,最後缓缓落在了草地上。
爹、娘:孩儿不孝,三年不曾返回家乡。
若是今年战事不紧,年末会抽空回去看望二老,万望保重身体。
勿惦勿念。
六月二十,傍晚,北凉原。
“明日之战,尹将军还有话说麽?”
百里霂抬起眼,问道。
“末将……”
尹翟站起身,刚开口,只听帐外一声疾呼。
“启禀大将军,灵州传来急报!”
“说。”
“四日前北凉王骑再次攻打灵州,他们以数千平民为盾,逼迫白副将出城一战。”
百里霂拧起眉,看向传信的士卒:“结果如何?”
“灵州无碍,被俘百姓有八百名得以生还,”
士卒俯下身去,话语中止不住哽咽之声,“白副将以身殉国。”
耳边传来一声低呼,士卒没有抬头,只是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北凉王骑当夜向西北迁移,现今就在离此地不过百里的哲尔古扎营,而白副将的头颅就被他们悬在营帐之外。”
他颤抖着说完,发现头顶上陡然没了声音,大将军似乎是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像定住一般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连眼神都僵住了。
然而在座的并不只是百里霂,整个帐内彻底的安静了下去,像是无形的气压笼罩在这里,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尹翟呆呆的站着,面孔有些扭曲:“白副将他……”
“你先下去。”
百里霂突然低声道。
传信兵忙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
“将军,”
最先开口的,竟是平日最沈默寡言的李廷,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解下了腰间的佩刀,放到了百里霂面前,“末将请命。”
百里霂低头看了一眼佩刀,又看向他,面色一直僵冷的:“我知道你要请什麽命,你也知道我不会应允。”
李廷直视着他,仍是低声道:“末将请命,调派五百轻骑突袭东南方北凉驻地。”
“突袭?”
百里霂低低的冷笑了一声,“他们既然敢挂出白凡的头颅,就已做好了交战的准备,这时候不要说五百骑,就是给你五千骑也未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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