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荣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才低头看着印漓的脸。
他伸出手指划过印漓的眼角,指尖有湿痕。
——我做得还不够吗?他们为什么永远不会满意?
这是印漓一直想问的话吧,这些话他一直想说吧。
他努力长成了大人嘴里优秀小孩的模板,然而他却在长大后才明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的家人都不会给予他渴求的爱。
今天发生了什么,景荣不会去过问,印家人在印漓心中留下的桎梏,必须印漓自己解开。
那长在肉里二十几年的枷锁,取下的时候会很疼,挖肉剔骨,活生生地剥离撕扯。
景荣不能为印漓分担丝毫,也无法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
他只能这样陪着他,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
印漓后半夜有些发烧,好在景荣在他宿舍放了一个常用药盒,里面有退烧药。
印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
张新元正捧着一杯感冒冲剂吸溜鼻涕。
“醒了。”
景荣出现在印漓的视线里,他只穿了打底的毛衣,袖子挽起在手肘位置,手里拿着块抹布。
印漓这才注意到,宿舍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有熏香的味道。
“先喝点粥,然后把醒酒药吃了。”
景荣洗了手过来,扶起印漓,拿羽绒服给他裹上了。
印漓手里被塞了一碗暖乎乎的软糯米粥,散着姜丝和葱花,皮蛋都熬化了。
印漓喝了一口,才哑着声音问景荣:“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景荣笑了笑,指着张新元:“给你打电话,元子接了。
说你们正在遨游太空,让我过来看呢。”
张新元回过头,脸色憔悴:“我发誓,下辈子都不喝红酒了。
头疼死。”
印漓咧咧嘴,他依稀记得景荣昨晚的确来了,他好像还哭了,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记不太清楚,有些记忆直接断片了。
印漓支支吾吾半晌,干笑了两声:“我就是心情不好,没想到会喝成这样。
我没说什么吧?”
“你跟我说你是蘑菇,我让你躺着睡觉,你不动,说你动了就会死掉。”
印漓:“……”
景荣噗呲一笑,揉了揉印漓软软的一头乱发:“骗你的,快趁热吃完,吃完就吃醒酒药。”
景荣说完又看向张新元:“你不是今天的客车吗?我帮你叫辆车去车站吧。”
“嗯,谢了。
我两点的票。”
张新元捂着脑袋,坐在床上说道:“还好是客车,可以一路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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