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莼笑笑,“不看不知道,原来武康侯府连请柬都这般讲究。”
“这还叫讲究?”
宋青艾嚷道:“这次咱们家送出去的都是大红洒金帖子,还特地熏了香,这个既不好看也没香味,哪里讲究了?”
宋青莼瞪她一眼,解释道:“普通玉版纸五分银子一张,这上面拓着流云暗纹,还有武康侯府的印鉴,价钱只能更高。
写的字是正楷不必提,墨却是极好的,该是顶级的松烟墨,你闻闻,有没有松枝的清香?”
宋青艾半信半疑地接过请柬凑在鼻端嗅了两下,“看上去不起眼,怎么会这么贵?”
宋青莼趁机道:“真正的世家都讲究低调的奢华,且不说别的,昨儿那位杨二奶奶,一身素淡青衣,不显山不露水,我听老太太提了才知道,她那褙子上的暗纹是用同色丝线破成十二股绣的,单绣工就顶好几件刻丝。”
宋青艾惊叹一声,随即撇嘴,“花了银子别人却看不出来,这银子不白花了,还不如多裁几件鲜亮的,天天换。”
宋青莼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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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了去武康侯府赴宴,宋青葙打算做些点心带过去。
钟琳是个吃货,她嫂子,武康侯府的世子夫人也好吃。
宋青葙手头有不少糕点方子还有菜谱之类的手札。
方子是付氏写的。
守孝的四年里,宋青葙闭门谢客将爹娘的遗物整理了一遍,该烧的烧,该埋的埋,暂时用不着的就分门别类装进大木箱锁在库房里,现用的,宋青葙都收在自己房里,其中就包括付氏写的点心方子、画的花样子还有经商时领悟的心得笔记等等。
整理过程中,宋青葙常常为母亲奇特的想法惊叹,惊叹之余却又心酸不已,这般兰心蕙质冰雪聪明的母亲为何会投湖自尽?而且,死的好像还不甚光彩。
通过这些笔记,她知道母亲明明是在乎自己的,可为何,每次见面,母亲总是冷淡疏离?
记忆里,她跟母亲从来都不亲。
她跟着祖母住在慈安堂,每天辰时,母亲来给祖母请安,有时是跟父亲一起,有时跟二哥一起。
二哥是任意妄为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常常惹得祖母发怒。
母亲气急,伸出食指戳他脑门,“再如此,你便不用回家了。”
二哥弯着眉眼贴心贴肺地笑,母亲的面容便松缓下来,两个人勾着头窃窃私语,母亲眉梢眼底尽是欢喜。
母亲却从没这样对她笑过,也不曾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每天见面,她按着规矩地行礼,母亲客气地敷衍一句夜里睡得可好,再无别话。
还不如父亲来得亲切。
可父亲是男子,常在外院,一日也只能见一面。
所以,对于童年,她记得最多的就是祖母,祖母教她描红,教她女红,教她认识绫罗绸缎,教她分辨雨前茶跟明前茶……
十岁那年,二姑娘穿了件颜色鲜亮的桃红色通袖袄,说是温州运过来的瓯绸,很难得。
她一时口快,道:“瞧着纹路质地不太像瓯绸,怕是府绸。”
府绸又称茧绸,多产自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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