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等待,总是比平时漫长无数倍,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夕墨说:“下来吧。”
灵儿听音辨位,比较准确地飞落在距离夕墨三步远的地方。
“桑诺不在这群鬼煞里。”
夕墨的嗓音有些沙哑:“但那个脚印一定是她的,咱们沿着这条河找一找。”
灵儿朝他伸出手:“那你牵着我走。”
夕墨皱起眉:“公务在身,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灵儿翻了个白眼:“我夜盲,看不见路,公务在身,你能不能不要瞎想?”
夕墨脸色泛红,没有答话。
灵儿盯着隐约的人影,摸索过去,主动牵起他的手,却摸到一手湿乎乎地水渍。
“嗯?你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灵儿眨了眨半瞎的眼睛。
听不见夕墨回答,她就抬手闻了闻指尖的水渍,竟是一鼻子铁锈般的腥甜气味,她睁大眼睛,“是血?你受伤了?”
“没事,皮外伤。”
夕墨把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蹭干净,硬着头皮,牵起灵儿的手。
他脸顿时烫到了耳根,喘息粗重地转过身,拉着灵儿沿着河岸走。
灵儿有点担心,因为夜盲,她看不清夕墨是不是真的轻伤,如果他半路死了,她就得在这漆黑的陌生地方待一夜,这太可怕了。
夕墨对灵儿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心很感动,再三表示自己只是被咬了几口,灵儿却依旧面色焦虑。
虽然这姑娘举止放荡,但心很善良,夕墨心想。
二人一直走到下游,夕墨终于停下脚步,从腰包里取出小火折子点燃,朝和中央指去,出声喊道:“是你吗?桑诺!”
顺流飘荡的小木筏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蜷缩着抱在一起。
嘟嘟已经睡着了,桑诺仍旧竖着耳朵,注意周围动静。
刚刚听见远处沙沙的脚步声,桑诺立即握紧船桨,准备战斗,直到夕墨的嗓音隔着几仗的距离传进耳里,一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桑诺抱着嘟嘟被拉上岸的时候,天已经接近五更。
夕墨没有急着带她回天虞,而是去了最近一处被结界保护的村庄。
这些天来,飞廉、铭叔等人一直在山外开辟安全区域,将鬼煞驱逐至野外,尽全力保护大部分村民的安全。
可毕竟人手有限,保护区域目前并不宽广,村民们不能种地,都在吃去年的余粮。
但村民一见到飞廉夕墨等人,都会把家中最好的存粮拿出来招待,哪怕勒紧腰带饿上几日,也不会亏待了恩人。
然而,这次夕墨带着几个姑娘半夜登门,村长发动全村,才凑齐了一捧大米,熬了一锅粥汤,外加几块硬梆梆的大饼,让恩人充饥。
嘟嘟吃得津津有味,桑诺只喝了几口粥汤,灵儿在一旁说话,她都无心搭理。
夕墨已经出门去放信号弹了,桑诺估摸着,不出一刻钟,尊上就该赶到了。
这真是太丢脸了,桑诺一手撑着额头,满面颓然,经历了傍晚之前的那一场惊魂,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独自逃回青丘。
嘟嘟喝完第三碗米粥的时候,尊上就匆匆赶了过来。
夕墨起身禀报了营救经过,而后便出门,去打些野味回来充饥。
村长并不认识姜雪时,但见夕墨对其毕恭毕敬,便搬了张椅子过来,躬身告退了。
屋里就剩下四人,都围着桌子,桑诺把有淤青的脸侧向一边,另一边脸对着身旁的尊上。
嘟嘟抓了个大饼啃起来,桑诺不敢去看尊上神色,只能埋着头小口喝粥汤。
灵儿开始吹嘘自己是如何指引夕墨找到了桑诺。
可尊上始终面色凝重,坐在桌边没应声。
“尊上?”
灵儿睁大眼睛:“您怎么了?是不是这次鬼患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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