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找你回去干什么哪?
原押宿也要一块去吗?”
“母妃说等我再长大些就能跟着哥哥们一同出宫去了,到时候我能跟着你一块去山上看看吗?”
秋欣然一一耐心地解答了她的问题,并将编好的花环戴到了她的头上,许诺道:“我们乐正的师姐很会做胭脂,我去找她们讨一盒,回来送给您。”
李晗园眼前一亮,弯着眼睛笑起来:“好,那到时候我叫小令进宫来教我画花钿!”
几日后,秋欣然果真请假回山去了。
等夏修言听说消息时,她已走了近半个月。
天课学宫内众生依旧是一片昏昏欲睡的模样,白景明拿着书册在下面走了一圈。
坐在东窗下的青年在换手支着下颔的空隙里一抬头,习惯性地看了眼先生讲席旁的小书桌。
那儿坐着个模样陌生的小道童,也穿着一身青衣吏服,木簪束着头发,正伏案奋笔疾书地将先生课上讲授的内容一字不漏地摘录下来。
他想起先前坐在那儿的人来,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后,身后的窗户打开着漏进一束光打在她的侧脸上。
他目力极好,阳光下有时几乎能看清她脸上柔软的绒毛。
白景明用他一贯缓慢且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讲解书上的记载,底下睡倒了一片,只有她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追着讲席上的人,低头记上几笔。
若是遇上疑惑不通的地方便停下来皱着眉,白景明好似每次都能发现,便又多讲几句,直到她松开眉头,露出个解惑的笑低头又记起来。
每当这时,他都感觉到,这个课堂上好像只有他们师徒两个,其他人都不过是个旁观者。
讲席的香快燃尽了,白景明走回了位置上,路过那小道童身旁时,稍稍停下脚步看了眼他的笔记,似乎轻叹了口气。
转身同学宫中的其他人说:“今日的课便到这里,若有疑惑,可另问我。”
自然是没有的。
其余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拱手拜别先生。
等先生走了,学宫又热闹起来,瞬间充斥了半大少年们熙熙攘攘的笑闹声。
小道童收拾了东西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细密的汗水,也跟着往学宫外走去。
经过夏修言身旁时,忽然叫这位世子喊住。
夏修言往日在学宫中一贯话少,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他从未与这位世子打过交道,猝不及防被他叫住,竟是吓了一跳。
心中正忐忑,听他状若无意地随口问道:“司天监近来可有空职多出来?”
那小道童一头雾水,但依旧恭声道:“似乎未听见什么调动的旨意。”
“原先那位司辰”
他说到一半,似在斟酌后头的话,过了许久才继续问,“往后可是一直由你跟着白先生?”
“应当不是,”
那小道童想起自己大半没有听懂的笔记,沮丧道,“我并非监正的学生,等秋司辰回来我大约就能回去了。”
他说完窥一眼对方的神色,见他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对这答复是否满意倒像有些出神。
但不见他再有什么问话,于是道童便躬身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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