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只是希望……能够更加清醒地看这个世界。
这会让我觉得难过,可不会后悔。”
我深呼吸,坚定地说。
她微微笑着,仿佛春花轻绽,“很多病人是为了逃避痛苦的现实,才躲进分裂的虚幻中去。
我想你不会。”
离开诊所,高崎律师的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我认得那个号码,此刻完全没有心思接起来,索性就挂断,很快,短信又发过来。
我看了看,大致是说QL愿意冉提价收购。
虽说在这之前我一直在礼貌地应对高崎,可是内心深处,我从来没想过会把手里的股份卖给他。
因为理所当然地,我手中的股权,即便要转让,也会全数转让给沈钦隽。
可是现在,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那条短信,心境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关掉了手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堵堵塞塞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墓园门,司机颇好心地问:“小姐,需要我在这里等你吗?这里很难打车。”
“不用,我可能会待很久,谢谢。”
那个心慌意乱的晚上,沈钦隽带我来这里,暗色中弯弯曲曲的墓园小路我竟然清清楚楚地记得。
几天没有下过雨,空气干燥而安静。
偌人的墓地里就我一个人,地上卷起暴晒一天之后的热浪。
我站了很久,直到热意渐渐褪去,暮色即将席卷而来。
爸爸妈妈仿佛就在我的身边,混乱的思绪终渐渐平静下来,直到修理完毕。
“爸爸妈妈,我这样做……没错吧?”
我看着他们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想象着他们如果此刻在我身边,会不会支持我这么做呢?
可是隔了近二十年的空白期,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会不会高兴地见到,我成了现在的“我”
这个样子呢?
“不管怎么样,要是那一天沈钦隽没来我家,他不想去游乐园就好了。”
我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大理石,那点儿触感一直沿袭到心尖,“爸爸妈妈,要是你们还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打开了手机,回复那边短信:张律师,明天可以详谈股权转让的事。
从墓园出来,果然如司机说的那样,别说出租车,连私家车都极少开过。
我不赶时间,自然也不急,只是这里远离市区,一到十字路口我就有些找不到方向,也只能从APP上慢慢定位,越走天色越暗,路灯在某个时刻唰地亮起来,像是一条无限延伸出去的光线,只是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远处有车子开过来,明晃晃的灯光闪进眼睛里,我下意识地避了避,橡胶轮胎在沥青地面上摩擦而过,发现刺耳的刹车声。
我顿住,车子打起双跳。
沈钦隽跑过马路,站在我面前,脸色阴沉不定,“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悄悄后退了半步,有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抿了抿唇,喜怒难辨,“之前定位了一下,你……在墓园?”
“嗯。”
我低低地说,“我想爸爸妈妈了。”
他还是西装革履地赶过来,许是因为热,又或许是着急,额角隐约还有汗意,可是听我说完这句话,却蓦然间沉默了,不再说什么,只是牵起我的手,“回去吧。”
以前每一次,他的掌心对我来说都是温暖镇定的存在,可这一次,我却觉得有些太烫了,隐隐还有汗湿的潮意,我不知道怎么算自然,只能抽出手随便指了个方向,用轻松的语气说:“刚才手机地图差点儿把我导航去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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