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共就五十个镖,他给李枳赢了四个大毛绒玩具。
老板黑着脸从架子上拿奖品,往桌上一搁就想赶他俩走人。
黄煜斐倒也不跟他着急,一手夹了两个,当着老板的面颇为嘴欠地说:“有些脏啊,要先送去干洗店才能送给小橘。”
当然还有小时候李枳父亲带他玩过的溜冰车,租的双人的,黄煜斐坐在他后面,紧扶着他的腰,俩人在颐和园的昆明湖上跟周围小孩一块哇哇大叫。
累了李枳把冰锥一戳,身子往后一倒,就能直接靠进黄煜斐怀里。
隔着层冬天颤巍巍的寒气,往西边眺望,一轮红红的圆日挂在远处的中关村后面,中央电视塔沉静地映着冰湖对面的石舫和万寿山。
等天差不多黑了,黄煜斐大大方方牵着他的手走上西堤,在光秃秃的古柳下缓缓地往北宫门踱。
吃顿鱼头泡饼,俩人坐上晚高峰后稍显空落的四号线。
耳机各戴一个,随着地铁晃晃悠悠地听Blur前几年出的第十三张专辑,吐槽那贝斯越来越像弹棉花了,但不妨碍好听。
总而言之,和黄煜斐度过的每一天,或平淡或动人心神的每一分钟,那些亮晃晃的时刻,李枳都记得仔细。
他仍然坚持他的“一个词记录法”
,每次睡前都字斟酌句,慎重地记下他对当天的概括。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老了之后要看着回味,甚至落泪的东西。
所以,当黄煜斐再次“失踪”
时,李枳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比你追着一点光亮屁颠屁颠跑得正欢,周身甚至开始吹暖风了,结果咕咚一下,掉进一个大冰窟窿。
还差两天情人节的晚上,也就是黄煜斐不肯见他的第三个日子,那人在被他挂掉电话之后终于打回来了一个。
李枳当时正在试图修理自家上年头的洗衣机,没接上,再打过去就又是无人接听了。
于是直接按了关机键,并决定至少三天不开。
他认为这是自己的骨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家伙,他没兴趣扮演。
他也终于想起了本职,折腾了这么多天后,收拾干净一屋子血乎淋拉的烟头,背上琴老老实实去排练室了。
乐队其他俩人都有事不在,宋千孤零零一个坐那儿弹唱秦皇岛。
出人意料,他并没有追着李枳这几天的消极怠工行为不放,只是瞧了他嘴巴的伤口几眼,习以为常地耸耸肩膀。
李枳跟他也没什么话可说,还真就练了一通宵的琴。
宋千表示佩服。
结果第二天上午受不住,在排练室眯了两个多小时,李枳跑去卫生间冲洗嘴唇冒出的血,洗得满嘴铁腥味。
宋千路过,仍然没像以前那样跟他贫嘴,反而小心地问:“你家那位,身体怎么样了?”
李枳闻言神色怪异地抬头:“身体?人影我都好几天见不着。”
宋千扔给他块干毛巾,道:“说什么呢,我昨天帮余翔开胃药,还看见你家小少爷跟北大人民医院那儿挂水,被我发现之后还慌慌张张躲起来了,后来我问余翔,连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会连你也没告诉吧,吵架了还是怎么?我还以为这半个月你俩已经黏成一个人了呢。”
李枳一愣。
挂水?意思是感冒发烧了?怪不得电话里声音那么闷。
但是,生个病都要瞒着自己,都要撒谎,李枳实在搞不懂这个脑回路。
他头疼。
只是对宋千说:“不管了,他不让我管,我还往上撞干嘛。”
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慌了,纯粹嘴硬心软。
一边鄙视自己没骨气,一边捏着手机琢磨了不到两分钟,就没忍住开机给黄煜斐挂了个电话。
那人几乎是秒接,声音又哑又仓促:“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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