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十分钟,陈汇能感觉到李珞珈仍然站在那里,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连偷偷瞟一眼都不好意思。
窗外吹来带着青藤香气的热风,李珞珈的影子投在陈汇身前,衬衫衣角随风翻动,撩拨着他心头一点不知名的情绪。
李珞珈的影子忽然动了,陈汇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听到了朝他而来的脚步声,以及一个非常好听而沉稳的……男声:
“不好意思——”
陈汇下意识回头,看到李珞珈在一步开外弯着腰看他,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笑意向他点点头,眼神向他蹲着的那排书架示意了一下。
陈汇头脑发懵,钝了半拍才想到是他在这里蹲得太久碍着别人了,刷地就脸红了,慌张地合上手里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塞了回去。
李珞珈便也蹲下身来,从那一排书架上取了三本书,也包括陈汇之前随便拿的那本《未来形而上学导论》。
他拿着书向陈汇微微一笑,用广播腔一般十分悦耳的普通话道了谢。
——再好看也没用啊。
有那么一瞬间,陈汇脑子里闪过李辉的话,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在意这个。
直到李珞珈走了,陈汇还像只蘑菇一样默默地蹲着,一遍一遍回放这称不上交流的会面。
李珞珈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
之后大半个月陈汇都是失魂落魄的。
马飞宇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陈汇啊,这打击有那么大吗?哲学院那群人都那么装,就算李珞珈真是个女孩儿你也不能够啊。
然后他又果断地说服了自己,长那么好看一张脸,一时迷惑也是有的。
陈汇小同志别怕啊。
陈汇就懵懂地点头。
他也讲不清是不是一时迷惑,总之这一时之内,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真的栽了。
二
陈汇养成了去图书馆蹲点的习惯。
他记得李珞珈那天借的三本书的书名,每次去都会借出来,摆在哲学区的馆内阅览桌上,在写基础课作业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被纯粹理性绕进了云里雾里。
哲学区平时人少,只有期末才会有大批学生来借阅马列复习考试,因此陈汇的出现就像打破了某种平衡。
第一次去的时候陈汇简直要被女生们盯着他桌上计算机类参考书的奇异目光给吓退,但是没办法,他还是想见李珞珈。
李珞珈有时候会与他共用一张阅览桌,每到这时候陈汇就会紧张得不敢抬头。
李珞珈礼貌而安静,陈汇酝酿了很久才借口没带笔跟他搭上了话。
而两个月之后,当从借笔到借手帕的一系列借口都被他用过之后,陈汇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开启话题了,最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向李珞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陈汇心里明白自己借东借西的行为很傻,睡前盯着床顶也会沮丧地觉得在李珞珈眼里自己肯定就是个傻逼,然而只要第二天看到李珞珈,他还是会飞蛾扑火一样绞尽脑汁地期盼一次短暂的交流。
就算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
这一天晚上陈汇又瞪着床顶半宿,险些失眠。
接下来是考试周,哲学区的人骤然多了起来,陈汇没有再见到李珞珈。
他奔波于考试之中,忙得像个陀螺,只有晚上大脑放空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李珞珈,就像心里挨了一记闷棍,难过得厉害,又没办法说出口。
放假第一天下雪了,图书馆里空旷了很多,陈汇掸去肩上的雪花,踩着浸了水的鞋子又去了老位置。
李珞珈依旧没有来。
陈汇心不在焉地翻着那本他借出很多次的《纯粹理性批判》,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额头发热,一会儿想着李珞珈大概也是要考试,一会儿想着那天的自我介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几乎要睡过去,迟了半拍才注意到耳畔响起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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