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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陈庭森的电话拨了过来。
陈猎雪接起来就听见他严肃地说:“不是不让你飞,我说了,坐飞机对你有一定的危险。”
陈猎雪安抚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我坐过了。”
他一咬牙说了实话,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陈猎雪掐着心提着胆,等陈庭森训斥他,或者生气地挂电话,结果陈庭森无声良久,最后却发出一声似叹似笑的鼻息,语气中颇有无奈与妥协的成分,还有他最怕听到的淡淡落寞:“你真是……算了,坐吧。”
他要了陈猎雪的航班号和落地时间,叮嘱他注意安全,没再说别的。
陈猎雪攥着手机回不过神,惴惴地想:变温柔了。
陈庭森叫了保洁来,给家里做了个彻底的大扫除,亲手给陈猎雪的床换上厚实柔软的被褥。
出门前,他把坐在炉子上慢炖的汤关火,想了想,又去穿衣镜前理了理衣领袖口,出发去机场。
陈猎雪等行李时接到陈庭森的电话,让他去6号出口,他在外面等他。
陈猎雪拖着箱子出去,刚在路边张望一圈,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眼前,陈庭森从驾驶座上下来,拎过他的箱子放进后备。
他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的羊绒大衣,内里搭配着高领的黑色毛衣,将宽肩长腿的衣架子身板完全衬了出来,陈猎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的陈庭森看起来格外有型有款,气度盎然。
陈庭森处理完行李再抬头,见陈猎雪还在路边看他,没上车,便过来顺手拉开了副驾驶,问他:“看什么?”
不等他说话,又赶人:“赶紧上去。”
出了收费站,面前便是漫长的快速路,车里无言,只听见陈猎雪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老二在寝室群里一个个圈人问候到哪了,陈猎雪手指飞快地回复消息,他从见到陈庭森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车厢内盈满他熟悉的味道,眼角余光里是陈庭森俊朗的侧脸,二人之间有一股微妙的紧绷,与以前互相对抗的紧绷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情绪在作祟,只在脑中不断回想那句“再给我一点时间”
,耳根直发烫,预感要迎来一些什么。
他偷看陈庭森的同时,陈庭森其实也在看他,看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埋着脸的那条围巾。
是他当时蒙在陈猎雪眼睛上的那一条。
陈庭森的心情奇妙地好了很多,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感觉很让人不适,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是个懵懂少年时,对感情屁都不懂的尴尬时代。
他扭转方向盘进入弯道,借着仪表盘的嗒嗒声问:“出去玩了?”
陈猎雪忙把手机放起来,点点头:“嗯。”
“跟同学?”
“朋友。”
陈猎雪说,“上次你来见过他们。”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上次”
陈庭森不止见了他的朋友,还留下了那句模棱两可,让他猜也不敢猜的话。
陈庭森显然也在想那句话,他一个成年人,又以监护人的身份跟陈猎雪共处了这么久,让他把那些想法说出来还不如扒他一层脸皮来得痛快,他在来前日夜所预想的种种说辞,在见到真人的现在全都变得难以启齿。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目视前方,开口说:“上次在机场跟你说的话,还记得么?”
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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