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响,像是吉他上最后最粗的一根弦也断掉了。
周末的步行街到处是人,人们像幽灵样从身边穿过,偶尔他能听到情侣们说话的声音,有那么一句两句,曾经他和傅错也说过,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忍不住在心里恶毒地祝福这广场上所有的情侣有朝一日分手快乐。
不知何时又走到熟悉的隧道前,有一天晚上他和傅错步行穿过了这里,那时候他觉得他们是那样亲密,像一个子宫里的生命,当别的生命都在自相残杀,争抢着来这世界的唯一一个名额时,他们就已经相爱,分享所有的养分,共享每一寸空间,情愿孱弱瘦小营养不良,也要拥抱着彼此来到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是谁说要一辈子只给他一个人写歌?现在又是谁说要把所有他唱过的歌,写过的词删得干干净净?
走出隧道,前方是四个人走过多少次的大桥,海风迎面扑来,又冷又涩,冷风灌入他的肺,提醒他,他现在是孤独的生命了。
花了二十分钟走到大桥的中央,这里再也没有别人打扰,他从牛仔背心的衣兜里掏出房门钥匙,想抛出去,抬起手臂几次,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他真的很想知道傅错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桥边,垂首看着手指上挂着的那串钥匙,背景里,湍急的湾流在岩石上撞出一条条白浪:
“你够狠的……”
你他妈就只是想要个主唱,顺便和你谈谈恋爱而已!
只要我待在乐队,你就是一辈子的完美恋人,一旦我退出乐队,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他妈连个前主唱,前男友都不配当了是吗?!
!
你的曲可以重新填词,我的词怎么办?
它们现在都是垃圾了,是吗?
谭思走进员工洗手间,看见傅错洗完冷水脸,默默把水拧上。
“……你还好吧?”
他轻声问。
傅错双手撑着洗手台,冷水不停从头发和脸颊滴下来:“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他竭力回想,想自己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决定,说了什么话,引发了蝴蝶效应,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越想越觉得,每一句话都可以再推敲,每一件事都可以有更好的结果,每一个决定都可以再慎重,桩桩件件,一字一句,也许都是今日的导火索。
“你没错。”
谭思握了握他的肩膀,“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别太苛责自己了。”
“那他错了吗?他也没错,”
傅错抬头看着镜子,“归根到底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达成他的梦想,我一直以为我再努力一点,就能让他看到一点希望,我觉得他那么值得我拼命!
但是可能……我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达到他的目标,我以为他的目标在这里,但其实它遥不可及,我根本就看不到……他是应该走,他是天才,我只是个凡人。”
谭思看着傅错发红的眼圈,说“他那么值得我拼命”
时他真的差一点就哭了,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记忆中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外婆过世的时候。
“其实,”
他迟疑道,“做出这个决定,他应该也很难受。”
傅错低头,拿毛巾擦了擦被水溅湿的洗手台,疲惫地道:“再难受他也做了,可见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多重要,西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也不算什么。
那天来酒吧看演出的歌迷扫兴而归,甚至有人问他们隋轻驰是不是病了,三个人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傅错和AK回去后,谭思在酒吧兼职到凌晨一点,姚叔问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一点大家倒是都商量好了,谭思说:“先和歌迷说这事儿,该走的走,该留的留,然后我们再找新主唱。”
姚叔很感慨地摇头:“太可惜了……不过好在还有一张专辑可以留下来。”
说到这个谭思难免有些遗憾:“傅错看起来不想做这张专辑了。”
“他现在只是太伤心了,过段时间再劝劝他吧,”
姚叔说,”
我觉得以傅错的性格,他会尊重大家的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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