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将银子揣进怀里,笑道:“您先到门口等会儿,我去后院把骡子车套起来。”
杨朝临拽住掌柜的袖子:“我跟你一块去。”
……
大抵一盏茶的功夫,整间小酒馆就彻底地恢复了安静。
暗,很暗,全店只点了盏豆油小灯,所有的痛苦与欲望同时在暗处悄悄滋生。
春愿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不自觉地偷摸往后挪,做错事般低下头,默默将自己的抹胸和小袄往齐整穿,她偷摸朝唐慎钰瞅去,此时,他双手背后,端铮铮面对木墙而立,脸上没有半分情绪波动,让人不晓得他到底是怒还是喜。
今晚她差点办砸了差事,他肯定是恼了,依照这人的性子,定要罚她的!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春愿心烦意乱间,唐慎钰忽然冷冷说了声:“走。”
“啊?”
春愿吓得一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后挪,浑身写满了抗拒。
唐慎钰也不客气,直接拽住春愿的胳膊,将女孩往外拉,惜字如金:“很晚了,回府。”
“能不能别回去。”
春愿双膝微曲,稳扎在原地,回去后就落进了他手心,肯定会被他折磨的,“我、我……”
春愿瞎找借口,都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饿了,想去夜市吃馄饨,大人您饿不?对了,每年上元节前后西街都有花灯会,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别让我说第二遍。”
唐慎钰钳制女孩的手多使了几分力,果然,她吃痛,身子像鹌鹑似的蜷缩起来。
唐慎钰毫不留情地拖拽着春愿往外走,冷漠道:“今晚的寅时三刻至辰时轮到我值夜,我会来找你,不许关门,等着!”
……
寅时
夜已深沉,整个宅院都陷入一种黑寂的鬼魅中,偶有两个巡守的卫军打着灯笼牵着獒犬,穿梭在游廊和花荫小径中,忽然打南边吹来阵冷风,吹过来抹薄似纱的黑云,遮挡住明月。
屋子里暖和得很,浴桶里的水还未彻底凉掉,烛台上栽着的红烛燃了一大半。
如此深夜,春愿并未换寝衣,穿着素色窄腰小袄和长裙,方才擦洗过,头发全湿着,用檀木簪松松地挽住,她不能明目张胆地戴孝,就只能簪小米珠穿成的杜鹃花钗,以作慰藉。
今晚上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她就能要了杨朝临的狗命!
“小姐,你别急。”
春愿冲北边方向鞠了三躬,柔声道:“我晓得你喜欢他,你再等等,我马上就送他来见你。”
蓦地,春愿想起了唐慎钰,她今晚上冲动了,这狗官脸难看得要死,也不晓得今晚得怎么折磨她。
女孩惴惴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疾走几步过去,插上门,又抱了几个白瓷瓶子,一溜儿摆在窗台跟前,心想着,若是姓唐的再翻窗进来,瓷瓶摔到地上,应该会有巡夜的卫军闯进来查看吧,那她兴许就能逃过这劫。
心越跳越快,春愿手心都冒汗了。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外头传来窸窣动静,很快,有人在外头轻轻推门。
春愿吓得手捂住心口,头忙转向窗子那边,等着唐慎钰翻窗。
谁知,他没走,指结轻轻叩了三下门,沉声道:
“我晓得你没睡,开门。”
春愿害怕得头皮发麻,连往后退了几步。
她不想开。
这时,唐慎钰又说:“你知道惹翻我什么下场,我数三声,一、二……”
春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忙拔掉门栓,哗啦声打开门,掀开厚重的毡帘,果然瞧见唐慎钰负手立在门槛外。
他穿着身很沉稳的深紫色团花纹棉袍,外头是一件紫貂皮领的披风,手里拿着绣春刀,还是那般的俊朗清冷,就是太过克制禁欲,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