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沉声道,神色间颇是勉强。
七七脸颊上透出红晕,见他强自忍痛,轻轻叹息了一声。
……
离最后的期限越来越近了。
这几天,静渊几乎天天失眠,他睡不好,他以为自己只要计划周详,便能如以往做每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那样,依旧镇定安详。
但是他失眠了,通宵达旦睡不好觉。
他不敢在家里睡了,晚上待七七上了床睡好,他便信步走去六福堂,睡在账房里,戚大年看着静渊长大的,从未见他如此忧心焦虑过。
有时候他一个人默默喝酒,有时候一根接一根抽烟,仪表堂堂的人,脸上有了胡渣,竟然也不管不顾。
他不知道静渊要做什么,这个小东家平时想什么,他从来琢磨不透。
盐商们都在等着看静渊究竟要怎么做。
所有盐铺的东家,在这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守候在自己的盐铺之中,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一天中最多的时间没有用来打牌喝酒听戏玩女人,而是全耗在了这条短短的街道上,他们安静地、敏感地、焦虑地、不屑地、幸灾乐祸地等待着。
二月十八日,静渊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六福堂,戚大年看到他眼中有丝炽热的光芒,就像一头猛兽,即将挑战另一头猛兽一样,残忍,冷静,却又疯狂。
天黑前静渊方出了趟门,到深夜才回来。
戚大年正要从柜子里给他拿出被子,却听外头丫头梅枝的声音响起,问东家在不在。
静渊忙回应:“是大*奶有什么事吗?”
梅枝道:“大*奶说,这几天倒春寒,怕东家在外头着凉,让东家回家休息。”
静渊心中巨震,一股喜悦冲上头顶,颤声问:“她真这么说?”
“是。”
“戚掌柜戚掌柜”
静渊回头用目光寻找着戚大年,“你给我拿个镜子”
戚大年见他欣喜若狂,心中也为他高兴,从抽屉里翻出个镜子来,递给他。
静渊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摸摸下巴,朝戚大年一笑:“再借你的刮胡刀使使”
他认认真真洗了脸,刮了胡子,方回到玉澜堂,黄嬢正铺着被子,七七裹着披肩站在一旁看着,见他回来,略略侧了侧头,脸上微微一红。
这样娇羞无邪的表情,在温柔的灯光下,娇艳得惊心动魄,静渊看得出了神,心中激荡着万语千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黄嬢把床铺整理好了,便道:“东家,大*奶,你们早些休息吧。”
缓步出了房间,替他们把门合上。
静渊见东东的窝不见了,奇道:“咦,狗呢?”
七七把披肩解了,慢慢叠起,放到床头柜上,道:“你这两天应该没有休息好,我怕它吵,送到黄管家屋里了。”
她上了床,声音细如蚊鸣,低头道:“你今晚不要睡躺椅了。”
静渊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好半晌。
七七躺了下来,不再说话。
静渊兀自还在床边站着,眼中却渐渐湿了,他迷恋这如梦幻般愉悦的、如洒向甘霖般的美好情绪,如桃花落后,晴月空灵,怕自己稍微一动,这一切就又变成残酷的现实,又变成“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
他终于小心翼翼,是的,他小心翼翼地上了床,慢慢脱掉了衣服。
他的脚碰到七七的脚,那温润柔腻的肌肤,像一片暖暖的泉流,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他试探地朝她靠近了一点,闻到她身上一阵阵的暖香,这香味似乎能发出声音来,轻飘飘的声音,让他也飘飘然,也想随着这声音慢慢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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