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会属于袍哥组织,四川的袍哥多与军方有密切联系,虽刻意盘剥,但有时也能保证些运输安全。
因此,人们骂归骂,却不得不与其靠拢。
年关将至,清河的各个码头到了它们最热闹的时候。
清河,像流淌于蜀南人身体里的血管、游走在他们的生命和灵魂里。
清河河道弯曲,有无数的陡峻坡坎,礁石嶙峋,险滩多达五十二处,尤以有重滩、仙滩、庙基子、晒谷坪、青龙嘴等水路为极险处。
艾蒿镇的重滩码头距盐店街的平桥码头,不过十里。
平桥水平如镜,这里却是险滩横生,洪季流急坏船,枯期水浅胶舟。
每当运盐船只行至险滩处时,只能停泊不前,雇民工提盐陆运,越过险处再行装载,所谓“盘滩过坳”
,对人力物力造成了极大损耗。
一艘盐船被卡在一滩烂石之间,搬运工挽起裤腿,踩进冰冷的河水里,大声呼喊着号子,将盐船抬起,另有几个工人急忙从船上卸下盐包,踏着水走上岸去。
河风刺骨,寒雾卷着沉重的湿气扑面袭来,在人的头发、眉毛上结成细密的水珠。
静渊站在重滩码头上,眉头微蹙,心想:“时运这种事,向来说不准,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却像这河滩上的船,即便顶得过大浪,却总难免陷入险滩。
如何才能变弱为强,脱离掣肘……。”
“东家,蜈蚣那儿的年款打点好了。
河边冷,咱们回去吧。”
一旁的戚大年搓了搓手,对静渊轻声道。
“这是哪家的船?”
静渊问。
“像是那江津冯师爷的,”
戚大年踮起脚看了看,“新开的运盐号,连名字都没起的呢。”
正说着,那冯师爷带着几个人从山头上绕了下来,见到静渊,只拱手一礼,然后匆忙赶到那艘船附近,在岸上摆好烧酒包子,待工人上来,热情地送上去,连声称谢。
那些搬运工多半是穷苦的流民,到码头做工,原只为讨口饭吃,见冯师爷这样,都有些受宠若惊。
倒也不急于喝酒吃包子,歇个片刻,便又争先恐后地抢上前去。
过不多时,那艘船被顺利拉进平滩上,船工抛下缆绳,慢慢将船靠岸。
静渊道:“这冯师爷的老板还没有露过面?”
戚大年笑道:“没有,看他们生意做得也不大,就接些散货,估计也不是什么人物。”
静渊道:“散货?”
轻轻一笑,“这种新开的运盐号,能从袍哥眼皮下接到散货,本事却是不小。”
微一沉吟:“既然他租了我们盐店街的铺子,该照应的,你也去帮着张罗一下。
日子久了交上个朋友,他们的底细,我们自然也弄清楚了。”
从山坡上跑下来一个六福堂的伙计,气喘吁吁跑到静渊面前,喘口气,笑道:“东家!
幔子都支得差不多了,工人们都在堂里吃饭了。”
顿了顿,“还有,东家,大*奶从成都回来了。”
静渊眼中锋刃轻收,唇间忍不住掠过一丝自嘲般的笑容。
分离数日,他责备自己此时依旧会因她心乱,可他又太过留恋心底的感觉,她回到他的身边,如春雪消融般温暖。
第二卷孽海第三章瞒天过海(2)
第三章瞒天过海(2)
平桥草舍,白墙乌瓦,是熟悉不过的景色;七七站在高处,裹在晚烟中,听到田畴上有农妇唱着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那歌声悠悠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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