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相信又引出了些旁的思绪。
那日在白马寺,她说过肯给他心里的一席之地,但那点似是而非的喜欢,多半是因为皮相和虚无缥缈的感觉,对他此人的秉性却知之甚少。
真正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
若是真的喜欢上了,至少该看得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想起他的脾气性格爱好,一概不知。
谢绫觉得有一丝心慌,但又不知为何会心慌。
明明她只是寻欢作乐,只需要爱慕皮相,贪恋在一块儿时的甜腻便足够了,要了解那么深做什么呢?
他在她面前从不像个一国之君,但这不妨碍他的身份依然存在。
他为全大局,做一次一国之君该做的抉择,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她没理由操这个闲心。
但她还是心里头不舒坦,仍然抱着一丝侥幸,想要求证这个消息。
她把扶苏在四季居放下,叮嘱了聆风以后仔细看顾着扶苏,自己才坐上马车往白马寺去。
白马寺里的香火旺,她穿过来上香的人群往禅房去。
还没到静修师太的房门口,便遇到了那个她念兹在兹的人。
也真是奇异的缘分,每次她念着与他有关的人事的时候,他从能如期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如今多事之秋,公主的事若是真的,他应当焦头烂额才是,怎么还有心出宫到师太身边尽孝?
而且看苏昱关了门出来,清清净净立在禅房门口与她相望,竟半点都看不出焦躁忧虑。
看来是不用打搅师太清修了。
谢绫抬眸仔细打量他,自苏羡遇刺之后,他确实又清减了不少,虽然那身云淡风轻的气质总能恰到好处地掩盖住憔悴,但看得久了,也是能看出来的。
观察到这一点点蛛丝马迹,她心里居然不合常理地有几丝高兴。
说不定是误会,不是他逼自己的胞妹去和亲的呢?
两人各自心照不宣,默契地一起并肩在寺中幽静处散步。
谢绫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搭话,三句不离苏沐儿。
苏昱陪她闲聊了一大通,自然懂得她的用意,便开口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嗓音温厚:“都知道了?”
这个语气,看来她所知道的,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谢绫眼睫微垂,轻轻嗯了一声。
苏昱淡淡展起一个没多少笑意的笑,好像只是习惯如此:“我这些年做了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每一件都如心中芒刺,却未尝后悔过其中任何一件。
今天为了守住江山,我会亲自把平遥送去燕国。
你可是觉得我心狠了?”
谢绫也不知自己的答案,只好避开他的问题,去谈那些无关于他的事:“江山若倾覆,苏沐儿的下场不比远嫁燕国要好到哪里去。
但我终归是一个女子,妇人之仁是我的特权。
我总希望,她不必去和亲。”
她的话平实也客观,连耍无赖都耍得他无言以对。
她算计起来从不把自己当个女子,这种时候却来对他说,妇人之仁是她的特权。
苏昱被她的讥诮讥出了几分笑:“没有妇人之仁,难道就不能保她周全了?”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怆然。
谢绫本以为她的讽刺总会把这他的平江激起几朵涟漪来,没想到他仍是这样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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