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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把人抛,时间与境遇也都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婚姻中的男男女女。
一段时间后,可能毕庆堂对如此来往的信件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就对谭央说,学业繁忙,闲下来多休息,不用总写信来了。
谭央依他的话,一个月没有写信,一个月后,他又来电报,“若是有时间,写信告知我在德情况。”
谭央拿到电报不禁莞尔,于是密密的写了一封信邮了出去,信末尾还写着,“大哥,以后我写给你便好,你不用回信的。”
里面有小女子的大度,小女子的善解人意,这套做派,最对毕庆堂的心意。
转眼到了冬天,赛德勒先生知道谭央的先生孩子都在上海,于是特地早放了她十天,海德堡大学的寒假之前,谭央就踏上了归国的旅程。
到上海时,是个清晨,天阴沉沉的,那一趟油轮下船的人很多,加上来接船的亲朋好友,一时间码头上人头攒动,谭央被人群往外推,并没看到毕庆堂。
她有些气馁的向外走,眼睛一亮,看见停在一边的毕庆堂的小汽车,司机看到谭央就连忙帮她拎东西,“太太,您没看见毕老板吗?他在里面等你呢!”
谭央闻言一路小跑的往回找,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码头上,一个熟悉的背影穿着风衣背对着她站在岸边看着油轮的出口。
“大哥!”
谭央开心的叫,毕庆堂回过身,他风衣里裹着四岁的女儿,小言覃从父亲的领口露出小脸,滴溜圆的眼睛眨阿眨的看着谭央,毕庆堂满脸笑意的抚着女儿的头,“囡囡,刚才爸爸教你什么了?”
小姑娘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囡囡想妈妈。”
谭央听了,扑过去就要抱女儿,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在了怀里。
寒冷的上海滩的清晨,一家三口在码头紧拥在一起,太阳从乌云的后面悄悄探出了头,海面一片波光掩映……
☆、44.(42)返沪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一九三四年春节一过,谭央就要离开上海回德国上学了,走之前,她和毕庆堂回了趟同里。
从民国十三年到民国二十三年,谭央深爱着的父亲离开她,已经整整十个年头了。
烟雾蒙蒙的水乡安守着自己的本分,脉脉如流水,日积月累将静默铸成了永恒。
清晨,毕庆堂和谭央带着两个随从,拎着祭品去了谭央父母的墓地。
去的路上毕庆堂就同她商量,“不要触景生情,不要太伤心,到时候我把咱们的情况说给两位长辈听,免得你一说,又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像那年一样再病一场就不应该了。”
到了地方,他们倒是愣住了,碑前摆着几个碗,碗里放着风干了的点红馒头和皱了皮的水果,旁边还有一坛酒,那是谭央父亲生前最钟爱的——济宁金波酒。
“前两天刚有人来祭过父亲,是谁呢?”
谭央蹲下身,抚着墓碑自言自语的说。
“会不会是在同里的什么亲戚朋友?”
毕庆堂提醒她。
谭央摇头,“父亲在同里一向深居简出,没什么朋友,几个亲戚也是母亲娘家的远亲,来往很少,马叔叔还在天津,我实在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人。”
毕庆堂也没吭声,将那坛酒挪了挪,摆上他们带来的祭品。
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酒坛上的那五个字上——“济宁金波酒”
,他眉头下意识的跳了跳,不知想的什么。
接着谭央开始与父母说自己这两年来的事,说着说着就有些伤心了,毕竟自己的小家庭、自己的上进、自己的幸福,亲人都无法亲历目睹与分享,的确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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