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摇曳的影子映在窗户上,透过窗纱投射进了屋里。
已经过了立春,理应回暖,但夜里仍旧渗着丝丝凉意。
凉风骤起,撞击在窗牑上,有风从未关严实的缝隙里钻进来,将放在梳妆台上的书卷翻开。
屋里的角落里有铜鹤灯座亮着,光芒微弱,聊胜于无。
凉风灌入,吹动了灯芯上的焰火,也掀开了拔步床上的轻纱帷幔。
谢翎躺在罗汉榻上尚未入睡,听到风声,他扭头看去,片刻后,才起身走进里间关窗。
合上窗牑,搭上锁扣,再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再有风灌入,才转身离开。
越过拔步床,他脚步停顿了下来。
三更天的梆子已经响过,廊下值守的红袖绿影已经去了旁边的耳房,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槐树被风吹动时发出簌簌响声。
风声惊扰到她的睡眠,崔荷手脚冰凉,被窝冷得可怕,唯有蜷缩起身子取暖,忽然身上一重,有人替她盖了一层棉被。
崔荷睁开眼,就看到了谢翎正在为自己添被子,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谢翎坐在塌边,给她掖了掖被子,解释道:“没关紧门窗,有风泄了进来,现在你还冷吗?”
崔荷忽然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太冷了,我去喊金穗替我拿个汤婆子。”
谢翎按下她的肩膀,说:“大半夜的,丫鬟都睡下了,烧个汤婆子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那怎么办,太冷我睡不着。”
崔荷重新缩进被褥里,冷得直哆嗦。
谢翎望着崔荷床上的两张锦被,他的那张此刻正盖在最上面,屋里也没有第三张被子了。
“其实汤婆子哪儿有活人暖和。”
谢翎侧过半张脸,看向外间的罗汉床,罗汉床哪儿是睡觉的地方,他睡了几天,腿脚都不能完全放平,躺在上面特别的憋屈。
若能回到宽敞的拔步床……
谢翎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开始了旁敲侧击,他以为自己暗示得足够明显了,但是崔荷竟然与他背道而驰。
崔荷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你聪明。
你快去替我喊她们过来。”
谢翎:“?”
那么大个活人在你面前是死的?
“快去快去!”
崔荷见谢翎仍坐在原地不肯动弹,不由伸手去推他的手臂。
谢翎不满地啧了一声,伸手捉住崔荷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皱着眉责备道:“我这个姑爷独自睡在罗汉床上不管你死活,让两个丫鬟进来陪你睡觉,传到你母亲耳朵里,就成了我苛待郡主,郡主可有替我想过后果。”
他的掌心带着滚烫的热意,从手背一直传到了她心尖,好暖和。
二人对视了一眼,崔荷看见他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她似乎明白了谢翎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才是那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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