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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飘着小雪,风不大,却很冷。
谭央走向弄堂口的电话间,拿起话筒,拨了那一串她在心里默念过很多遍的数字。
四下一片寂静,话筒里,没人应答的嘟嘟声,缓慢的敲击着她忐忑的心,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声音回荡在谭央的耳中,渐渐的凄厉起来。
她心有不甘的攥紧话筒,过了有些时候,直到电话间的老板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谭央,使谭央惊觉时。
她才不舍的放下了话筒,背过脸去,抹了一把噙在眼里的泪水,裹紧外套,转身走了。
天上的雪,犹如粉扑子抖落的鹅蛋粉,稀稀疏疏的洒了下来,便成了蒙在心上的尘。
这时,毕庆堂从弄堂的拐角处闪了出来,直到那个瘦削的背影推门进院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移开眼,挪动着有些站僵的腿来到电话间,停在谭央刚刚站过的地方。
“先生,您要打电话吗?”
听见老板问,毕庆堂先是摇摇头,继而又点头,伸出手去摸话筒。
话筒上,余温尚存。
早春的一天,春寒料峭,一家茶馆的二楼雅间,毕庆堂倚在栏杆上,身体微向前倾,聚精会神的听着楼下大厅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茶馆的生意不算很好,来喝茶的少,说书先生的故事也讲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乏善可陈,听得人就更少了。
反观毕庆堂,倒是听得兴趣盎然,有滋有味。
这时候,陈叔领了一个年轻人进来,在毕庆堂的耳边说,“少爷……”
话刚出口,毕庆堂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全神贯注的听着评书。
陈叔无奈,只得等在一边。
过了几分钟,看来是一段书讲完了,毕庆堂顿时心情大好,叫过店里的伙计来,掏出钱打赏讲书的先生,伙计点头哈腰的殷勤应酬,“毕老板,明天还要听这段吗。”
毕庆堂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随即果决的说,“不用了!”
继而,毕庆堂转过身看陈叔,陈叔说,“广州那边有消息了,本来是线索断了,可是前些天忽然听人说在香港看见了一个很像他的人,就是年岁大了,过得很不如意,挺显老的。
这年轻人为了这事儿,特地来上海和少爷说,问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继而,那个跟着陈叔进来的年轻人伏在毕庆堂耳边说话,毕庆堂边听边点头……
出了茶馆坐进车里,毕庆堂点上一根烟,悠哉悠哉的抽着,他对陈叔说,“知道这书说得是什么吗?”
“老段子吧?”
毕庆堂微微点头,“三国演义,说的是刘备入吴,不但娶了孙权的妹妹孙尚香,还得了荆州,”
他略一顿,接着说,“一个既得美人又得江山的故事。”
话听到这儿,陈叔忽然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毕庆堂,也没说话,再转回去的时候,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
毕庆堂有些失望的看着陈叔的后脑勺,愣了半天,继而靠在座位上,头微微向后仰,掐了手中刚刚点起来的烟。
他阖上眼,略清了清喉咙,漫不经心的说,“挺想她的。”
慵懒的声音飘忽在车子里,让人觉得这慵懒,不是不上心,是心里的疲惫,藏不下,挡不住,便伪装了出来骗人。
陈叔将头低下,也没言语。
毕庆堂等了半天,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便睁开眼直起身,颇为不满的说,“陈叔,你怎么不说话?”
陈叔叹了一口气,反问道,“少爷,你都下了决心了,还问我做什么?我早就觉得不妥,你没真动心思,这事就好办了。
反过来说,没有那事儿,你就是真动了心思,也好办。
这下可好,全都搅到一起了。
老爷若是在世,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说到这儿,陈叔冷哼了一声,“不过你下了决心的事儿,即便是老爷也劝不住,我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
毕庆堂听了陈叔的话,反而眼中神采颇盛,他笑着看向车窗外,“不错,我是拿准了主意,我就要鱼与熊掌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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