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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东西往回走时天已经很晚了,路上昏黄的路灯在婆娑的树影里照出参差的光影,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们买了一份报纸顶在头上,急匆匆的去赶电车。
这个时候这个天气,路上行人很少,电车上只有她们两个,她们坐在最后一排,伴着清脆的车铃声,电车缓缓行进在上海的夏夜,雨滴打在车窗上,谭央靠着车窗上望向外面,呼出的气趴在玻璃上便成了薄薄的一层雾,她抬起手在车窗上信手画了起来,一笔一笔的画出了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冲人甜甜的笑。
画罢谭央难过的垂下了手,自言自语的说,下雨就好了,不要打雷,囡囡最怕了。
章湘凝听见谭央的话便体贴的说,“那你这会儿把囡囡接过来好了,我陪你去!”
谭央摇了摇头,“他不让我见女儿?”
“什么?”
看着章湘凝脸上的惊异与愤怒,谭央坚定的说,“这是暂时的,我定会去争取,不惜代价的争取!”
章湘凝恨恨的说,“他竟是这样的人,无耻!
冷酷!
难怪都说他是上海滩上地痞流氓的头子,我们真是傻,都以为他是好的!
至少是对你好的!”
谭央没有说话,无力的靠在章湘凝的肩上,一任眼中的泪水如外面的磅礴大雨般奔流而下。
半晌,章湘凝叹了口气,轻声安慰谭央,“央央,谁叫咱们年轻,岁数小是会犯错误的,识人不清也难免。
不过好在犯了的错误不会再犯,譬如说吧,你现在若是重走一遍当年的经历,遇见毕庆堂,便铁定不会爱上他,这就是咱们的进步,咱们的成熟!”
谭央听罢,缓缓地直起身,苦笑道,“也未必,可能结局是一样的。”
章湘凝不解的望着谭央,谭央无奈的解释,“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无法不爱上他,明知这爱是毒酒饮下去会死,你也会喝。
也许这便是真正的爱,宁可死,你也要去试试!”
章湘凝听罢,想了想,随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个人对我说,真正的爱,好比在旖旎风景中分花拂柳而行,遥望琼楼玉宇掩映其中便奋不顾身、跌跌撞撞的闯了进去,明知眼前的雕梁画栋不是自己的家,不是你真正的归宿,却耽于美景不能自持,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日暮时分,人家要将你扫地出门的时候,你才茫茫然的站在门口想起,你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谭央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听罢问,“什么人说的?”
章湘凝回过头冲谭央一笑,三个字脱口而出,“徐治中!”
几天后,方雅便帮谭央约了那位律师在俄罗斯人开的咖啡店里见面,谭央被一位穿着花花绿绿的俄国民族服装的金美女引到二楼的单间,开门后,那位背对门坐着的斯文男子站起身,他回过头看见谭央,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谭央却无奈的摇头笑道,“这世界真是小,胡先生,没想到方雅姐介绍的大律师竟然是你!”
☆、59.(57)官司
胡连成愣了一愣后便侧身请谭央坐下,还为她拉开了椅子。
归国后半年没见,再次重逢,胡连成非常聪明的没有提起谭央找他打官司的事,而是问谭央,听说找他的人是位医院的院长,哪家医院,自己开的吗?谭央便大概说了说,胡连成很认真的听,偶尔附和两句,最后还赞许道,“谭,我最欣赏你这点了,在大上海做毕太太时都能不贪图安逸的去留洋读书,如今独立出来,定会有番作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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