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央去抓他的手,他手上凉津津的全是冷汗,谭央心中没底,“大哥,你怎么了?你对我说啊!”
毕庆堂的喉咙动了动,沙哑着声音说,“小妹,答应我,无论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上海,好吗?”
谭央想起两个人白天的对话,有些生气的问他,是不是给自己日后犯错误留退路,毕庆堂只是一味的摇头并不说话,像个委屈又无助的孩子。
他们僵持了许久,最后,毕庆堂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我以后都不会再犯错!
你别离开上海,答应我,求你了。”
黑暗中,毕庆堂的表现令谭央感到陌生而心慌,她心有不忍,下意识的点头,“好,我们回去睡觉吧。”
五月初的一天,阳光明媚的早晨,谭央对着镜子梳头,毕庆堂将早餐在桌上摆好,嘲笑谭央太爱美了,梳头也要这么久。
忽然,腹部一阵抽搐的痛感,梳子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谭央捂着肚子靠在椅背上。
夫妻二人又担心又期盼的那一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阵痛的间隔越来越短,疼感越来越剧烈,黄昏时,产室传出了谭央越来越大呻吟声,等在外面的毕庆堂原本就忧心忡忡,听到谭央的喊声便将产室的门砸的山响,大声质问,“怎么了!
小妹!”
产室里面的助产士和护士明显被吓住了,疼得满头大汗的谭央断断续续的说,“他脾气大,你们别见怪,我不喊那么大声就行了。”
晚间,苏联医生也进了产室,一个多钟头后,他出来对毕庆堂说,产程不顺利,宫颈口开得太小,产妇已经没有力气了,建议行剖腹产。
在那时的上海,剖腹产还算是新事物,技术也不成熟。
“你能保证剖腹产,我太太就肯定没事?”
苏联医生一耸肩膀,“我尽力!”
“不能保证,你还咋呼个屁!”
毕庆堂气急败坏的咒骂。
苏联医生不悦的转身回了产室,撇下了一句,“手术会有危险,可是不手术就更危险!”
一个小时后,产室里依旧一片寂静,经过几番天人交战的毕庆堂最终站起身,有气无力的对门口的护士说,“麻烦你告诉医生,还是手术吧。”
护士进了产室,片刻后探身出来,“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很顺利,先生请放心!”
凌晨时分,产室里传出了婴孩微弱的啼哭声,继而护士出来告知毕庆堂,是个女孩,母女均安。
毕庆堂提心吊胆一天,此时心中一松劲,才觉出了自己是又累又饿。
几个小时后,麻药的药效过了,谭央睁开眼看着毕庆堂,毕庆堂笑着对谭央说,“你给咱们生了个女儿,我是最喜欢女儿的,你都不知道!”
谭央轻声说,“你想要儿子,我知道。”
毕庆堂有些尴尬的笑了,“都是一样的,生孩子真是受罪,儿子,过几年再说吧。”
天亮的时候,护士把孩子抱给毕庆堂,他小心的捧着,晨曦中,它紧闭着眼,蜷缩在父亲的臂弯里,娇嫩纤柔的一团停在毕庆堂的胸口,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于他而言,这是无形中,剥茧抽丝的蜕变。
谭央毕竟是年轻,恢复的很快,半个多月后便要出院回家了,临出院前一天的下午,苏联医生将毕庆堂请到了他的办公室。
“毕先生,你和你的太太是婚后多久有的这个孩子?”
苏联医生用不怎么道地的中文问着。
“大概一年多吧。”
“婚后您太太的月经不怎么规律吧?”
毕庆堂点头,“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苏联医生抓了几把自己凌乱的头,“是的,我们剖腹产手术时无意间现,她两侧输卵管的壶腹部有机化包裹的血肿,应该是宫外孕造成的,未免血肿化脓及破溃,我将其剥离切除,并且现由于机化包裹的时间过长,两侧输卵管都有严重的粘连,这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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