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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话,毕庆堂看了他一眼,继而又看了看谭央,紧锁眉头,不一语。
☆、32.(30)雨巷
初夏的园中,散着夜的静谧,弥漫着草的芬芳,谭央缓拨琴弦,动听的古老弦乐流淌徘徊在西洋风情的花园中,让人觉得错综而迷离。
谭央弹了一会儿,正要转入曲目的重要部分,徐治中才举起长笛放到唇边吹了起来,不同于小阮的轻灵婉转,长笛的声音绵长悠远,泛黄的灯下,他从容安然的吹着手中的笛,面带笑意,白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间,拿着长笛的手臂略有些瘦,不见文弱之姿却颇有强悍之态。
毕庆堂阅人无数,眯着眼看着徐治中的一些举止倒觉得,他既不像是书生,更不像是乐者。
读书,有的人读书读腐了脑子,也有的人读书却掩盖了天生的戾气,这读书,在后一种人的身上才可以称之为教化和修养。
想着,毕庆堂将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纸上,上面的那叫《雨巷》的诗这样写着: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醉人的曲子,园中的人沉溺其中,夏日刚开了个头,这里却积蓄了雨的烂漫诗篇和曲调。
毕庆堂轻咬着象牙烟嘴低声自语,“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的姑娘?哎,这个调调啊……”
他了想起七八年前,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正是梅雨季节的清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走在同里的小巷中,白底紫花的小褂,乌亮的麻花辫,瘦削的身影,像水墨画一般的写意。
前一天夜里,他们的父亲交涉不成,吵得不可开交,所以一大早他就带着手下等在她上学的路上,他要掠走她去要挟她的父亲——他父亲念旧下不了决心做的事情,他要替他父亲去做,这是他毕庆堂的为人子之道。
可他终究没有下手,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太干净太瘦弱了,瓷娃娃一样的美丽易碎。
对于自己的改变主意,他以为这是他心中仍存有的江湖道义,不忍对妇孺下手,他以为那是他仍感念于谭叔叔对他儿时的照拂。
到如今再回头看,也许正是江南雨巷中那一抹丁香的颜色,打动了他……
一曲罢,花园中仍旧静寂着,大家一味失神,过了好半天,那个要朗诵的女孩子由衷的赞叹着,“真好听啊,我都忘了念诗了!”
大家一阵议论,放下长笛的徐治中安静的坐在谭央身后。
年轻人们说着笑着,忘却了时间,总有电话打来找毕庆堂,他也不得安生,动不动就要回去接电话。
十一点多的时候,章湘凝他们66续续的走了,毕庆堂安排车送两个女孩子走后,再回来,却看见谭央抱着膝坐在小藤凳上,徐治中蹲在她面前。
谭央兴致勃勃的说着笑着,徐治中一声不吭的低头听着。
末了,谭央伸出手来,徐治中抬头看着谭央的眼睛,愣了好久才伸出手去击她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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