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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是毕庆堂找的,谭央也没多问。
下葬那日,倒是把谭央吓了一跳。
竟是合葬,旁边的碑上写着“王氏夫人毕菡卉之墓。”
谭央回头看毕庆堂,毕庆堂解释,“我姑母,这么做也应该是两位老人的愿望吧。”
谭央偏着头思量,“你是不是和表叔说过,放我和你见面,便成全他与你姑母百年后同穴?”
毕庆堂点了点头,光明磊落的承认。
谭央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又说不好因为什么。
回去的路上,谭央问毕庆堂,“大哥,你的姑父姑母怎么没葬在一起?”
毕庆堂闻言叹了口气,“哎,姑父很爱姑母,自然是想的。
可是,他的儿女们在他过世后却将他同他们自己的母亲葬在了一起。
人家的家事我们毕家不好插手,况且我觉得,姑母也未必愿意那样,”
顿了一顿,他又说,“所以我觉得,一个男人一定要同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个孩子,即使不是老祖宗讲的传宗接代和西方人说的爱的结晶,也要为了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愿望。”
说完后,他握住了她的手,他没有讲情话,他表的是自己的真心,他希望她能明白,只是拿不准,如此深沉厚重的表白,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能体会多少。
忙了一天,他们晚上到一家鲁菜馆吃饭,对于两个人来说,山东总有着特殊的含义,算是对长辈的缅怀吧。
一下车,却见一个穿着脏兮兮丝绸衣服的老头拦住了毕庆堂,瘦骨嶙峋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乞求,“毕老板,你行行好,赊我点儿鸦片吧,我活不下去了。”
毕庆堂的手下连忙将老头扯到一边,毕庆堂拉着谭央往菜馆里走,谭央回头看了看,“大哥,你不赊他点儿吗?”
毕庆堂拉着谭央继续往里走,冷冷的说,“赊?怎么赊?今天赊了他,明天就有十个人来找我赊?我不差那点儿鸦片,差的是规矩!”
“鸦片到底有什么好?”
谭央轻声自语,因为想起了表叔,心里难过起来。
毕庆堂走在前面,也没留意谭央的表情,便接茬说,“好?再好的东西,不该碰的就不能碰,没这点儿自制力,就活该他遭罪!”
谭央闻言,气恼的甩开毕庆堂的手,顿时眼睛里转起了泪花。
毕庆堂连忙回头,这才想起了刚将冯康下葬的事,懊悔不已,连忙揽着谭央的肩哄着,“小妹,大哥一时说错了话,你不要生气。”
虽说毕庆堂向她认了错,可谭央心里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没错的,失言罢了,所以也没太计较。
几天后,谭央和毕庆堂说话的时候,毕庆堂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小妹,你是鸦片!”
谭央记得他们几天前好像是议论过鸦片的事,可是确切是怎么说的,她一时也没想起来。
谭央整理冯康的遗物时吃惊的现,原来表叔竟是这样的有钱,五百多块大洋和一个金条。
按理说这么多年,山东那点儿老底早该用完了,表叔不事生产,还抽了这么多年的大烟。
这么多的钱,是哪里来的?钱的一边是个账本,谭央翻了翻,可账本是新的,没有这些钱的来源,记得是预计给谭央结婚的花销。
仔细读来,谭央哭了。
老人非但没收李家多少彩礼,反而给侄女预备了丰厚的陪嫁,除了这三年谭家在同里收的租子攒的八十块大洋,他还打算给侄女再添一百二十块大洋,凑个整数做陪嫁。
谭家的钱没动分毫,原来这些年,冯康是拿自己的钱供表侄女衣食住行和读书。
看着表叔为她置办嫁妆的花销,谭央吓了一跳,这哪像她这样的人家嫁女儿的排场,即便是父母在世,也不能办到如此。
难怪被表叔关起来的那段时间,吴妈总在她耳边唠叨,表老爷一定是收了李家很多彩礼,小姐你不知道,你看看院里打的家俱啊,全是上等的红木,打家俱的师傅说他们都是给上海滩上的有钱人做活的,还没来过咱们这样普通的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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