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抡才,本应为国之重典,而今却沦为贪官墨吏敛财的通衢,更为胡琦这等投机取巧之人搭了便梯。
这样下去,天下哪还有十年寒窗、皓首穷经的苦学之士?再到若干年后,经史不传、教化不兴,我大梁国基岂非岌岌危矣!”
叶循越说越重,一身瘦骨挺立,袍袖无风自飘。
早前东厂彻查岑帛义贪墨一案,陆依山带人搬空了徽州府文库。
那些申诉乡试不公的状子,早在昭淳帝心上种下一根利刺,此番叶循的话,算是彻底伤到了实质。
“千里之圩溃于蚁穴。
臣叶循,以首辅之身请圣上旨意,重起各地积压诉状,旧案新查,一举肃清科场舞弊之风!”
长街依旧空旷寂静,半枯花蕊在日光下颤抖,点落温瓷般的手腕,很快浸染了粘稠的鲜红。
叶观澜吃力地抬起目光,徒劳提着力,试图把手腕从齐赟掌中撤回身前。
春袍袖宽,被泉涌而出的鲜血坠得很沉,他尝试几番,最终在齐赟有增无减的力度里无声委地。
袖口的珍珠扣弹开时,发出“啪”
的声响。
四条身影急沉落地,乱梦颠倒中,叶观澜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有如四杆长枪笔直而无声地挺立着。
“矔奴,别怕,我不会杀你,我怎么舍得害你……咱们原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齐赟孱弱无光的脸上横陈着一种病态的占有欲望,他禁锢叶观澜的手上沾了血,犹如贪恋般置于唇边,伸出舌尖轻舔了下,继而两瓣唇迫切地贴上去,随着吮吸动作的加快,眼底的疯狂也似就要溢了出来。
“兄长。”
叶观澜侧耳贴在地面,听不远处疾蹄纷沓的震响,阵阵传来,由远及近,他虚弱地喊。
也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喊。
齐赟眼底一亮,捧住叶观澜缓缓伸出的手,如珍如宝地拢在心口。
“我在、我在,矔奴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兄长带你回家。”
叶观澜抬高颈,拼命咬破舌尖,借由血腥味的刺激,寻回半刻清明。
他艰难地绽开一抹笑,“你可知我们走的这条街,是什么地方?”
齐赟一震,猛然间抬头环顾,瞳孔激缩,本能地欲抽回手。
叶观澜却反之用力攥住,并借着这个姿势贴近他耳畔,气若游丝,又异常笃定。
“矔奴的刀,已经落下了。”
“竖子大胆,皇室禁地岂由得你无令阑入。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督主声音响起的那刻,齐赟真的听见了悬剑落地的铮吟。
一切尘埃落定,叶观澜颓然倒在地上,他真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可就在这时,心火却慢慢烧了起来,愈燃愈烈,大有将四肢百骸付之一炬的凶狠架势。
叶观澜胸口微沉:齐赟不会取自己的性命,他十分确信这点。
那么眼下的窘迫,显然关乎另一重危险。
漠北四相以道法惑心,尤其擅长制造幻境。
然鲜少有人知道,紫塞的千沙狂卷,也能密织出云翻雨覆的媚色无边。
不幸步入其间者,色授魂与,一切灵和欲的矛盾在媚阵面前都不复存在,起阵之人随时可将深陷极乐的猎物斩入囊中。
当公子伸手牵住袍服一角时,督主就知道今日之事没法善了。
公子的白衣被揉皱了,珠扣散落了一颗,本该束尽春色的衣领半遮半掩,露出一弯白皙带粉的弧度。
陆依山无法忍受他看向自己的眼光,不禁抬手去挡,纤如蝶翼的睫毛柔柔搔在掌心,仿佛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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