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白色衣衫,眸似朗星,面如冠玉,唇角总带三分笑意,因为在榕树上睡得久了,发髻有些歪斜。
几缕乱发拂过他含笑的面容,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意味。
这是已经十七岁的谢衍,他持剑对着面前的黑影,熟练地说出那几句已经烂熟于心的话——“华阳门门下弟子谢衍在此,你这妖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农人们已经吓得连退三尺远,那黑影还站在谢衍面前,夕阳的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使这具半腐的尸身也显得不那么可怕。
腐尸的一双手臂上尽是血水,有新鲜的,也有陈旧的,都来源于他这几日里杀死的村民。
人死后如果执念太重,又碰巧受魔气侵袭,就可能死后化作妖祟。
这具腐尸从一个月前就在这处游荡,杀了五个村民,村民们凑了银两,去华阳门找修士除妖,华阳门派来的就是谢衍。
腐尸妖力低下,连谢衍的一剑都挡不住,他也并不将这小小的妖物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一剑挥下,当场便将这具腐尸斩为两截。
腐尸被谢衍斩为两截后生机仍未断绝,上半身的断口处生出无数黏糊糊的黑色触须,带着他遁逃而去。
谢衍持剑便追,腐尸逃到了稻田中,谢衍也跟着追入稻田,沉甸甸的稻子被风吹拂着,如一片金色的湖泊泛起波澜。
在稻田的尽头,一个穿着青衣的人影正朝他们走过来。
谢衍眸光一冷,足尖一点,剑似惊鸿,一道雪白的剑光闪过,地上的稻子便伏倒了一片。
腐尸离那青衣人影只有一步之遥,但却再也无法上前。
他的上半身都被剑势震成了一块块的碎肉,只有半个脑袋还算完好,脑袋上的眼球不甘地滚动着,狠狠盯着面前的青衣人。
青衣男子愣在原地,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穿着麻布长裙的妇人,妇人走上前,也不畏惧地上的腐尸,抱住了他唯一完好的头颅。
谢衍已经完成他的任务了,他收起剑走到季寒身边,又看了看抱着腐尸头颅的妇人,不解地搔了搔脸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季寒并不看他,道:“这是她丈夫。”
“丈夫啊……”
谢衍叹了一声,不过这声叹息里,也没有多少感情在。
他看了看天色,道:“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我知道离这不远的地方有座小镇,那里的酒还不错,我们要不要去住上一晚?”
季寒不答,黑漆漆的眉眼里也蕴着一层让人看不穿的阴影。
穿着麻布长裙的妇人还在抱着那颗可怖半腐的头颅,像是在抱着一个多么珍贵的宝物,她轻柔地梳理着那些打结的发绺,还轻声哼唱着一首歌谣。
在她的安抚下,腐尸充满怨气的眼睛逐渐阖上,一道黑色的怨气从腐尸身上离开,本就腐烂的尸身在妇人怀里完全成了一捧枯骨。
妇人抱着这些骨头跪倒在地,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谢衍和季寒离开了稻田,金黄的稻子合拢,妇人的身影看不见了,可她的哭声还一直在稻田上方盘旋。
季寒走到一半突然停住,问道:“你觉不觉得他们很蠢?”
“蠢?”
谢衍脸上还带着那不变的笑意,如冬日的浮冰,始终快化不化地浮在水面上,“我为什么觉得他们蠢?”
“一个执念不消,死后化妖,一个人妖不分,认鬼为夫。
这在你看来,都是很可笑的事吧。”
“他们的事,又不需要我来评判,我只管除妖就好。”
季寒立在原地,眉目中更显执拗,冷笑道:“是,别人的事,又与你何干。”
谢衍虽不懂季寒这些话的意思,但也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没等他从善如流地哄上几句,就听见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往他们这边过来。
原来是之前在榕树下被他救过的村民,他们见谢衍斩杀了腐尸,回村后呼朋引伴,又拿了不少特产来感谢他。
谢衍被一群村民围在中间不能动弹,一一拒绝了村民们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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