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想起之前靳翊在别墅门口,醉意朦胧地嚅嗫着跟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我明明……应该很讨厌你的……”
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抬头望向靳翊。
“怪不得,你会讨厌我。”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喜欢靳翊。
喜欢一个人,原本并没有错。
从来,她都没有堵过靳翊会爱上自己,她只是赌自己不会后悔。
她赌赢了,但那张信纸上那难掩悸动的六个字,也实实在在打碎了靳翊的原本安稳的生活——
在那个早上,只在一个瞬间。
是她亲手写下的。
她亲手打碎了那个她原本真心喜欢的那个少年。
“不。”
靳翊心疼地摇了摇头,“我‘讨厌’你,是更早更早的事情。”
“早到你根本就还记不得。”
看着许迟疑惑的眼神,他低头苦笑,躬下身来,把手中的抽纸轻轻放在许迟的手边。
“以前,你不是经常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小时候的事情吗?”
其实太小的事情,靳翊也记不得了,只是听后来带着他的阿姨说,在他出生前,就没有见过他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而他的妈妈也在他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因为有一笔不菲的车祸赔偿款,老家突然蹦出来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妈妈的亲戚,争着想要做他的监护人,他的户口也是在那个时候,落到了母亲老家一个什么舅舅的名下。
不过这些,他也是后来才听带着自己的阿姨说的,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只是在乡下农村,被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所有人都想得到那笔赔偿款,但没有人真的愿意收留他这个拖油瓶。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差不多四岁,钱已经被争抢他的那些所谓“亲戚”
瓜分得差不多了,他也顺理成章地被扫地出门。
那会他已经开始有了记忆,但还不懂这些成年人间复杂的事情,只是依稀记得,他总是被拎着走在在农村的土路上,因为年纪小,个子也小小的,总是会吃一嘴的灰,被人从这家赶到那家。
有时候大人之间会发生争吵,但他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害怕地缩在一边,直到有人将人领走,关进一个黑黑的小草棚里,四面都是破朽的木头栅栏。
天越来越冷了,他冻得手脚通红,晚上睡在里面,觉得后背直钻风。
好在后来有一个阿姨在回乡过年的时候,听说了他的事情。
阿姨是当初和他母亲一起在浅淞做保姆时认识的,因为两人都是同乡,又共事多年,所以一直很要好,见他满手冻疮,饿得皮包骨头,这才心软收留了他。
在过完年后,他就跟着阿姨回到了浅淞。
阿姨还要去外面干活,有时候方便的话,也会把他带在身边;就是那个时候,在一户阿姨做清洁的人家,他看到家里男主人的儿子在画画。
那些由线条,色彩组成的美好是,是他童年里是不曾存在的鲜亮。
他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喜欢上画画的,但也只敢远远地偷看两眼,根本不敢说什么。
那会他也就四岁左右,就已经开始知道,他不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情绪。
厌恶或是喜欢,他都不敢。
那会跟着阿姨,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起码是可以吃饱穿暖的,他害怕自己的好恶会给阿姨惹麻烦,更怕自己不招人喜欢,会被送回农村老家去——
像之前那样被人踢来踢去,最后关在柴房里,一天只有一顿饭。
后来阿姨找到了许家的活,每周一次,去帮忙清理院外草坪被除掉的杂草。
许父许母很好说话,知道阿姨身边还带着个孩子,居然主动同意阿姨把孩子带来;有时候阿姨在院外忙得顾不上时,他们还会把靳翊带到屋里,给他吃好吃的,又打开电视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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