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又来了。”
他撩起长发展颜一笑,伸手挠挠黑猫的下巴,又把手指给他舔,做的是安抚人的事说的却尽是扎人心的话:“说了又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不提不想我就不用死了吗——嘶!”
话刚说完手指就被黑猫狠狠咬住,锋利的齿尖直接扎进指肚里,两股鲜血霎时奔涌出来,顺着指根往下淌。
而那咬住人就不撒嘴的黑猫眼中却滚出两行热泪。
“松嘴!”
徐云疼得一张脸惨白渗人,掰着黑猫的嘴巴解救自己手指,孱弱的美人发起怒来都是双眼湿红病恹恹的,让人看一眼都心颤。
黑猫哀叫两声,退出尖牙,软舌在他指肚上极慢极重地舔着,血丝吸干净了,他也跳桌跑了。
徐云望着他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小畜生。”
他们明目张胆毫不背人地闹了这么一场,季临川已经就着手机里祝星言的照片,面不改色地把茶喝光。
边喝还边感叹:还是自己家的小猫好,活泼可爱还乖,不然像黑猫一样三天两头咬上这么血淋淋的一口,他可受不了。
“你家那位也这么泼辣?”
徐云像是百思不得其解,从抽屉里拿出纱布给手指随意包扎了下,熟练程度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季临川没掺合他俩的事,只说:“星言一切都好。”
然后起身在内室逛了两圈,走到莲花台边去喂那几尾草鱼。
徐云:“看上哪条就说,我给你杀好带回去炖汤喝。”
季临川:“……”
他赶紧把手里的鱼饵全撒进去,转身看了眼挡帘后面,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你别告诉我你刚才拎出去扔的那袋子血是你家小猫咪给你咬出来的。”
徐云嗤笑:“他还不敢,不是我的血,今天接待的一位客人的,你俩走了个前后脚。”
“这么多血……他割的什么?”
季临川疑问。
“无可奉告。”
徐云散漫地耸了耸肩,如墨如瀑的黑亮长发垂下肩头,“签了保密协议的,他们要是愿意给人知道就不会来我这儿了。”
徐云做的是替人“整形”
的行当。
割掉丑陋的、多余的、不该有的;补上凹陷的、少的、天生残缺的。
和人类的整容手术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他的病患全都是畸形。
而他手底下第一位病人就是季临川。
二十三岁那年季临川从祝家花园回来身体就产生了新的变异,当时就是徐云帮他割掉了头顶的肉瘤。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畸形人,不管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那些丑陋畸变带来的后果只能由本人承受。
只不过有人幸运一些,比如季临川。
他不仅能隐藏本体,还能随意自如地掌控本体和人形转换,不用担心随时在人前出丑;还有爱护支持他的伴侣,无需害怕一个人孤独终老。
有的人则没那么幸运,比如折耳猫游轶,比如美人鱼徐云,他们从出生起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结局。
季临川默不作声,只是望着莲池里那几尾草鱼,大大方方地追逐着一把饵料。
“这些年来找你的病人还那么多吗?”
“只多不少。”
徐云站起来从身后博古架里捡了一把折扇,放在手里转了两圈,丝毫不避开指尖的伤,讥讽道:“你们那些正规医院不收,只会和病人谈人道主义,谈伦理,谈坚强乐观,让病人正视自己。
可他们是否想过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堂堂正正地活几天连命都能不要了,还有什么心态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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