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在替我忿忿不平么,这话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我瞥了她一眼,莫名道,“这倒成本宫自找的了?本宫几时冷淡皇上了,上回在披香殿的事你又不是没瞧见,皇上那般拂本宫的面子,本宫都未曾同皇上置气,可见本宫大度,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让皇上为难。”
我拿捏着腔调道,“歆儿,你可是本宫的贴身侍婢,不是皇上身边的宫人,怎么处处为皇上说话,回回说本宫的不是?”
歆儿却不吃我这套,一本正经道,“娘娘待皇上越是恭敬客套,便越是疏远冷漠,娘娘怎不试想想,若是亲近的人在眼前,娘娘会否礼数周全,连连称谢?娘娘这般待皇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如何不气恼娘娘,可皇上又何曾真生娘娘的气。
娘娘恐怕是这宫里唯一一个将皇上赶去别人那儿的了,可皇上的心依然系在娘娘这儿,便是有几日不见娘娘,也不会同娘娘生疏,始终如一地温柔以待。”
我极诧异地瞅着她,“原来在你看来,一直是皇上百般地待本宫好,却是本宫疏忽,更可以说是本宫不懂得珍惜了?”
歆儿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奴婢屡屡侧面提醒娘娘,娘娘一味置若罔闻,到如今皇上多多少少失却了耐心,才使得元妃胆敢冒犯娘娘,明面上就敢跟娘娘作对。
娘娘怎不细想想,若非皇上示意,元妃怎会轻易放过萧贵人和轻絮,可元妃日日到奉先殿找娘娘的不痛快,皇上为何坐视不理?”
我附和着她道,“那依你之见,是为如何呢?”
歆儿有模有样道,“若依奴婢之见,这一来嘛,皇上是想引起娘娘的重视,让娘娘学着求助于皇上,毕竟吃了苦受了累方能得到教训,若是娘娘有何委屈都与皇上倾诉,就好比这事娘娘若一早向皇上申诉,皇上定然不会任由元妃如此放纵,皇上若早一日站出来给娘娘撑腰,娘娘便可少受一日的气;这二来嘛,元妃的母家在朝堂中得势,皇上因之对元妃宽纵,容忍她明目张胆地对娘娘不敬,但也只能是礼仪上的逾越,若她胆敢变本加厉,生出骄妄之心,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皇上定不会轻饶了她,此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想不到她竟还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讶然地一笑,“在你看来,皇上竟是一位城府如此深沉的君主,而本宫却是全然蒙在鼓里,丝毫未曾体会皇上的用心。”
歆儿欲言又止地看看我再低下头,我笑得无奈,“你方才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怎么这会儿支支吾吾的不吭声了?”
歆儿嘀嘀咕咕道,“奴婢怕娘娘怪罪。”
我摆摆手道,“本宫看你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后边的事只等本宫自己想明白了吧。”
歆儿抿了抿唇,眼珠转了转,默然不语,即为默认。
我有些犯懒地换了个坐姿,一旁的香炉里点着凝神静气的香,加之屋子里太过暖和,我眼皮渐重,可心事耿于怀,我又有点睡不着。
我幽幽叹道,“那再依你之见,皇上为何对本宫如此用心呢?是本宫容色过人,还是本宫心思细腻,懂得体察上意?”
因歆儿良久不言,屋内静极,我疲倦的目光落到她娇俏明媚的脸上,我才发觉从前那个莽撞稚嫩的小姑娘,已出落得月夜芙蕖一般了。
若是她有嫁娶之心,我自当为她寻个好人家。
我正思及她的将来,她忽然一派天真地向我道,“娘娘自然有娘娘的好,这世上容貌出众,善解人意的女子何其多也,娘娘虽不在其列,可娘娘也不差什么。”
我眉头一皱,“那本宫好在何处?”
歆儿踌躇半晌,方道,“娘娘…娘娘性子好啊,从不轻贱他人,而且为人宽宏,许多事都不往心里去,或者一时气闷,回头便忘了,不会揪住不放、斤斤计较;唔…眼光也好,凡是娘娘看中的人,必然是人中翘楚,就算身份地位不高,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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