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睁眼,鼻间弥漫着的浓烈药味也呛得他眉头搅紧,呼吸里尽是烧灼,整个人仿佛刚被滚烫的沙石翻炒过,干枯的暴晒于炎炎之下。
幸而,一块清凉帕巾适时落于他即将殒裂的头顶,给与他少许细腻慰藉。
来人像是以为他仍沉浸在噩梦,无声在他皱起的眉心擦拭过后,稍微迟疑片刻,转而向上,挪至他额间另一处。
是江恶剑额头的浅疤。
因这道伤疤应已过去很久,又常隐于碎发,鲜少能被自己看到,江恶剑几乎没怎么特别留意过。
此刻对方的动作却好似蓄满难以形容的复杂情愫,反复试探地一下下轻蹭。
许是这碰触过久,也像是脑海深处有丝缕神经被牵动,随着对方微凉指腹绕开帕巾,不再有阻隔地朝他疤痕覆上,意外的,江恶剑心下一紧,猛地睁开眼睛。
恰好便看到林厌一双正陷入沉思的眸子,在映出他的刹那,神情惊诧敛起。
“你醒了!”
陡然起身,林厌视线有些闪躲道。
“……”
江恶剑张了张嘴,扫视一周间,下意识想问的是司韶令去哪了,却喉咙实在火辣,他歪着头,仅发出模糊不清的破碎音节,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你感觉怎么样了?”
而林厌此时已然稍作冷静,见江恶剑挣扎着想要起身,忙又按住他,“你先不要动,我这就去给你热一热汤药。”
“啊……”
江恶剑刚努力挤出一声,还想问什么,只见林厌已转身离去。
便目送他因腿伤走路微有磕绊的背影,江恶剑微垂下眸,抬起一侧酸疼手臂,将林厌慌乱下留在他额前的帕巾拿开。
其实心知,林厌大概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
虽然想不通原因,但很奇怪的是,关于林厌与他的过去,他既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潜意识里,好像存了诸多抵触。
所以倒一直没有真的逼问过他。
而暂将林厌放下,江恶剑仍是撑着两臂,强行从床间坐了起来。
也一刹那,他额角崩起青筋,呲牙咧嘴地又栽回去。
周身已泛起薄薄冷汗,余光扫着急促起伏的胸膛,江恶剑一动也不能动地愕然缓了半晌,才终于止住嘴角颤抖。
只见他露在外面的双臂与胸腹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除去数不清的咬痕与青紫,更多的,是混杂在其中,触目惊心的大小伤口。
并非由什么利器刻意划伤。
那皆是司韶令失控所致。
——虽然,我不相信。
那句与滚热泪水一起砸落在江恶剑脸上的话方一说完,整整三日,深陷情期的司韶令犹如笼中困兽,无论江恶剑再说什么,似乎都听不进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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