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翌安端着两杯清水回来,递给他一杯,“他人呢,又在手术中心?”
“人不在,”
陈放一摆手,“又跑去当菩萨去了。”
顾翌安面露疑惑。
“藏区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有位高龄病患情况凶险,需要赶紧做手术,”
陈放指着那包中药贴,“这不,东西往我桌上一扔,话还没交待两句,转头就走了。”
顾翌安捏着杯子,问:“手术很棘手吗?怎么不找省会三甲医院?”
桌上坐久了腿麻,陈放又抬腿下桌,绕着顾翌安办公室晃一圈,最后从茶几上拿起个苹果准备洗了吃:“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病患是师弟在医援的时候碰上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呢也一直都比较关注。”
医援活动是顾景芝在世时,逐步建立起来的医大和八院的传统,每年春秋两季和暑假,都会有八院专家亲自带队,组织一批青年医生还有医大学生,前往各个地方免费进行义诊。
从北城到藏区医院,路途遥远,俞锐又有晕机的毛病,以前大学时候好几次去那边,每回从飞机上下来,俞锐都脸色惨白,又拉又吐至少小半天才能恢复。
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想到这里,顾翌安皱着眉又问:“他怎么去?还是坐火车?”
“现在方便些了,可以高铁再转普通火车,不过没个四五天也回不来。”
陈放啃着苹果,“所以我不说嘛,遭罪去当菩萨,不仅路上折腾,还得全程自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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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区八月,气候宜人,温度舒适。
尽管属于雨季,但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便能拨开云雾,重新见到太阳。
俞锐出火车站的时候,一场雨刚过去,空气清新,鼻息间还闻到明显的青草味儿和泥土香。
闭眼深吸一口气,俞锐抬起眼,视线穿透层叠的山峰,缓慢向上,天上仅有几片纯白如棉花般的浮云,剩下大片都是明亮干净的蓝。
旅游城市,进站出站的大部分都是往来的游客,甚至还有好几组统一佩戴着红马褂的夕阳旅行团。
站了好一会儿,俞锐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有人急急忙忙从停车区跑过来,远远地向他挥手:“俞哥!
俞哥,这边!”
听到声音,俞锐抬眼一看,随后按掉手机屏幕走过去。
来人叫诺布,年过三十,是俞锐亲手带出来的,也是藏区医院唯一的神经外科医生。
刚走近,诺布就把俞锐的行李箱接了过去,俞锐本想拒绝,但架不住对方力气大,最后只能作罢。
俞锐无奈道:“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自己过去就行,怎么又专门跑来了。”
“没关系,不碍事,咱们这边黑车司机挺多的,我怕你吃亏,还是亲自来接比较放心。”
诺布笑着把他带到一辆灰色面包车跟前,拉开车门,将行李放到后座。
藏区紫外线强烈,常年生活在本地的人,大多皮肤暗黄发黑,就连笑起来都憨厚可爱。
上车后,诺布本想先把俞锐送到酒店,俞锐抬手看了眼时间,回绝道:“不用去酒店,现在还早,直接去医院吧,先看看病人情况如何。”
“好的俞哥,那等会儿我再开车把你送过去。”
诺布曾经跟在俞锐手底下两年,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便没再坚持。
手动挡的老式面包车,诺布握住手刹来回拉动两下,踩着油门儿便直奔医院。
这次需要手术的患者是一位70多岁的藏区牧民,名叫格勒,当地村民和牧民都叫他格勒姥爷。
二十多年前,格勒因为一场意外冲突,头部和面部同时受到重创导致昏厥。
当时条件有限,送到医院后,接诊医生也就只是给格勒姥爷做了简单的清创处理,既没拍过CT,也没做过任何其他脑部方面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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