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操场后迷了路,只好对照着手机导航走,途径一处广场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段桥抬了抬帽檐,看到贺长望和五六个同学坐在操场中心的圆球上。
那里面有一人他认识,是他们同一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是那一届唯一一个与贺长望考到同一所大学的,两人相识也不足为奇。
与记忆中的模样所差无几,不过贺长望穿学士服的样子更亮眼,不再是那样青涩的高中生了。
但贺长望拒绝了他的申请信息。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能够亲临彼此毕业仪式的程度,段桥不知道自己的不请自来是否算越界,但他猜贺长望不会多高兴。
大学四年太长了,比高中要长一年,是他们同桌时长的两倍。
贺长望有自己的新生活、新交际圈、新同学,也许还交了女朋友,或是有了暗自喜欢的人。
这一趟也没有白跑,算是很有仪式感地给过去彻底画一个句号。
他想此时应该拿出手机偷拍一张照片,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自讨没趣。
那便罢了吧。
第8章
段桥讲起这段往事时神色很平静,口吻也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贺长望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酸涩里混着回甘,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他最知道段桥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多人说过自己又倔又执拗,但他知道段桥也与他一样,只不过平日里表现出的样子太淡漠,好像天大的事在他眼里都如过眼云烟。
但段桥最是死心眼的。
解不出一道题时无论如何也不放下,非要亲自把答案算出来才作罢,偏又不告诉任何人,连他这个同桌也不说,只是偶尔会见到他心情不错地撂下笔,稿纸上是一大片混乱里圈出来某个确切数字。
段桥说话做事同样又倔又单刀直入。
可以说去见一个人就去,说转身走就走,说放下就放下。
“我没有看到你的申请消息,我没有拒绝。”
贺长望说。
他知道是谁做的。
拍毕业照片那日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他大概能猜到。
那个和他一起考进去的隔壁班的章哲——当时有拿着他的手机拍照。
——段桥的消息在那个时段进来的,被章哲私自回应后闭口相瞒,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
贺长望沉默着没有说话,手却气得抖。
他的取向在进入大学后便不是秘密,他不确定章哲是否对他有过什么想法,但他能够看出来章哲不喜欢段桥。
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学院,只有几次学校放假的时候会搭伴返家。
在寥寥几次的交谈中,难免会提到高中的事情。
章哲非但不喜欢段桥,还会在提起这个“同桌”
时随口扯几句流言蜚语。
比如说他品行不正,又自大又拽、目中无人一系列。
贺长望自然不信,但他每次听到时都很心情复杂。
每当段桥这一名字重新出现在生活里,都会带出一丝不真实感,明明高中生活已经是那样遥远的一段记忆,可身边人的交谈似乎又能将他带回到过去。
一如每一个和朋友在厕所门口偷偷讲八卦的课间,聊谁和谁打球打出了脾气、聊班里的谁在追哪个女孩、聊段桥今天又跟他因为什么而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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