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重的阵法想上几天总是能解开的,九重变换多花些时间,能解开一部分,再往上就不行了。”
曲不询挑眉,他和沈如晚的阵法水平应当差相仿佛,“当今神州最顶尖的阵道大师,也不过能解开十二重变换。”
沈如晚有这水平,已经胜过许多阵道大师的得意弟子了。
她居然还总说自己在阵法上平平无奇、只懂基础。
沈如晚乜他,“你不也说你的阵法水平只是堪堪够用?”
曲不询噎住。
沈如晚没好气地翻他一个白眼。
寻常修士被夸赞胜过许多阵道大师的得意弟子,自然很是高兴,可到了沈如晚这个地步,不管是哪一道的宗师,她多少都能与之平辈论交,怎么会想去和对方的徒弟比?
曲不询被她噎得没话说,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摇了摇,哑然失笑。
“当初长孙寒在闻道学宫跟着靳老学了一段时间阵法。”
他忽然说,“你是和谁学的?”
靳老就是那位致力于劝他放弃剑道改学阵法的阵道前辈。
沈如晚早就知道这件事。
她拧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是和靳老学的阵法。”
曲不询微微讶异,偏过头去看她。
夜色里,浅淡的月光勾勒出沈如晚流畅匀停的侧脸轮廓,辨不出她幽黑眼瞳里晦暗的情绪,只听见她轻声笑了一下,“靳老说,长孙寒就是个被剑道耽误的阵修天才。”
曲不询莫名有些尴尬。
他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才忽然想起他在沈如晚面前并不是长孙寒本人,没什么好尴尬的。
“是吗?”
他声音干干的,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如晚敛眸。
“对。”
她说,有点笑意,“不过靳老也这么对我说过,劝我放弃木行道法,改修阵法,绝对能成为名动一方的阵道大师——后来我听师兄师姐们说,靳老每遇见一个在阵法上有点天赋的年轻修士都这么说。”
有些修士信了靳老的话,当真激动地改学阵法,结果学到后面,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天才,只是比寻常人更有天赋罢了。
但贼船都已经上了,只能苦哈哈地学下去。
据传阵修出秃头的概率是神州第一。
其实当年沈如晚想稍学一些阵法知识,闻道学宫有好几位阵道前辈开课,她就是听说长孙寒听的是靳老的课,这才选着和靳老学阵法。
可是当年她进闻道学宫的时候,长孙寒便已名动蓬山,不怎么来闻道学宫了。
如是种种,就是没有缘分。
沈如晚轻轻皱了皱眉。
她抬眸,又朝山下看了一眼。
远天之外,邬仙湖的水面在夜光下慢慢起落,卷起重重叠浪。
半山腰,鸦道长还在阵法里摸不着头脑;而章家的后院里,章家父子惶怒交加,在发现姚凛并非虚构谎言后,惊怒之极。
“你昏了头了,就算你再怎么恨我们章家,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呢?整个岛都得死,你以为你逃得掉?”
章员外怒不可遏,“你就是脑子有毛病!”
姚凛没有说话。
章员外眼神一动,从见面到现在,姚凛除了口头上说起当年的事外,并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可见他虽然和鸦道长合作,本身却并没有异人和修士那种让人生畏的法术。
“走,咱们去找老刘,收拾好东西,乘船连夜离开东仪岛。”
章员外径直便朝门外走去,余光却还关注着姚凛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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